陳慶立刻回頭厲聲大喊道:“鄭平,拋射火油桶!拋射火油桶!”
鄭平聽見了郭宋的喊聲,他狂奔到小型投石機前,大喊道:“拋射火油!”
投石機已經損壞近一半,剩下的二十幾架投石機一起發動,將一桶桶火油拋射而出,越過敵軍士兵的頭頂,甚至落在敵軍士兵人群之中。
而與此同時,韓常下達了進攻的命令,他把握的時機一向非常精準,太早不行,太晚也不行,必須在協從軍進攻的餘勇所剩不多時,這時候才是摘果子的最好時機。
現在坡道上都是協從軍,他們會阻礙騎兵的進攻。
數十丈寬的坡道容不下一萬騎兵進攻,如果沒有這些協從軍,一千騎兵可以直接衝進去,但現在,最多隻能衝上去五百騎兵。
“第一營騎兵衝擊!”
第一批五百騎兵向坡道殺去,第二批五百騎兵躍躍欲試,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騎兵都已經準備就緒,隨時發動衝擊。
就在第一批騎兵剛剛衝上斜坡,斜坡忽然起火了,火勢迅猛,儼如燃爆一般,瞬間將奔在前麵的百餘騎兵吞並了,被吞沒的還有一千餘名步兵,整個大營門前都被嗆人的濃煙籠罩,什麼都看不見了。
但宋軍還在接二連三地拋出火油桶,火勢越來越大,後麵的一百多名騎兵承受不住烈火,紛紛後撤,從濃煙和烈火中衝出數十名騎兵,渾身浴火,馬尾也被燒著了,戰馬驚恐嘶鳴,沒命地奔逃。
一千多名協從軍士兵經不住烈火的炙烤,向山坡下狂奔撤退,主將郭安國已死,韓常這一次破天荒地饒過了他們,這支軍隊將由他來收編了。
烈火陣隻是暫時阻擋了騎兵的軍隊,一旦火勢稍稍減,騎兵還會卷土而來。
這時,營門內的激戰已經漸漸進入尾聲,營內的屍體堆積如山,分不清宋軍還是金兵,五百神臂弩軍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他們每一輪箭都有數百敵軍傷亡。
當最後衝進大營的數百人被全殲,大營內忽然安靜下來,再沒有了敵軍,隻傳來投石機‘嘭!嘭!’的投射聲,山坡上濃煙滾滾,烈焰滔天,火勢越來越迅猛。
這一戰從中午打到傍晚,協從軍包括主將郭安國在內,先後派出六千大軍,最後隻有不到兩千人幸存,連主將郭安國也戰死沙場。
宋軍也同樣付出了慘烈的代價,超過五百人陣亡,三百多人受傷。
宋軍卻沒有時間慶祝勝利,他們抓緊一切時間清理敵軍士兵,尤其是泥袋牆前後兩千具燒焦的屍體都要清理乾淨,不給敵軍戰馬借力飛躍過泥袋牆的機會。
最後一架投石機也損壞了,不再有新的火油桶投出,火勢終於小了,濃煙也漸漸散去,這時天色已暗,燒成焦炭的屍體還在清理,但五百名神臂弩士兵已經就位,準備迎接敵軍騎兵的衝擊。
但出乎意料,敵軍騎兵卻沒有繼續進攻,萬夫長木特黎叫停了騎兵的進攻。
韓常沒有和自己商量,就擅自動用騎兵,安排騎兵進攻,讓木特黎心中的不滿積累到了極致。
而對方的火油武器也讓木特黎十分發怵,一旦烈火成片燃燒,戰馬首先就承受不住,必然會陷入狂亂,互相衝撞,給騎兵帶來巨大的傷害。
眼看著宋軍在拚命清理屍體,韓常氣急敗壞,大吼道:“前麵死了那麼多弟兄才換來現在的機會,戰機轉瞬即逝,不抓住它,以後也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木特黎冷冷道:“你手下還有兩千協從軍,既然是機會,你讓他們上就是了,為何要讓騎兵去送死。”
“你這個蠢貨!”
韓常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真不知你是怎麼混到萬夫長的,連最起碼的常識都不懂,宋軍已經筋疲力儘,正是騎兵出擊的良機,一戰便可擊潰敵軍,若能用步兵,我會調用騎兵嗎?”
木特黎不理睬韓常,他對一群騎兵千夫長道:“沒有我的命令,誰敢擅自出兵,殺無赦!”
他轉身走了。
韓常眼睜睜看著宋軍大營前的屍體已經被清理乾淨,床子弩出現了,他憤怒得閉上了眼睛,木特黎的愚蠢給宋軍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瞬間出現的戰機已經消失了。
韓常心中沮喪之極,今天確實不順,內訌導致他們喪失了機會。
同時,他始終也沒有拿到宋軍的火器樣本,並不是說宋軍火器都爆炸了,而是火油和火器混在一起,少數沒有爆炸的火藥桶也在烈火中燃燒殆儘。
夜幕終於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