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推斷?”
“那個被借錢裴永是節度使府文抄房的從事,借錢之人和他坐在一起,肯定也是文抄房的從事,掌櫃派人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薑小五走了,竇清派了一名手下去找牙人打聽,不多時,手下回來了,笑道:“卑職問到了,裴永是文案房抄手,一共有兩人,另一人叫楊奇,據說家中貧困,父親多病。”
竇清又道:“你去打聽清楚,他為什麼要借十貫錢?還有他家裡的詳細情況,都給我打聽清楚,現在就去。”
“卑職這就去!”手下匆匆走了。
竇清受到了西夏朝內的巨大壓力,指責他長期查獲情報不力,要求他儘快獲取有價值的情報,否則會將他撤換。
竇清很清楚自己被撤職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將永無出頭之日。
宋朝的牙行十分發達,對於打聽消息之類的小事情還是比較容易辦到,竇清的手下很快便打聽到消息回來,包括楊奇家的困境也打聽清楚了。
“啟稟掌櫃,這個楊奇家裡有六個弟妹,父親有癆病,長年吃藥,躺在家裡不勞動,母親身體也不好,家裡欠了一屁股債,楊奇兩個月前被節度府錄用,好像每個月三貫錢,全家就靠這三貫錢度日,要租房,要吃飯,還要還債,最近楊奇到處借錢,是因為他大妹要出嫁,他們拿不出一文錢嫁妝,聽說男方家很不滿。”
竇清負手走了幾步,他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這個楊奇隻是一個小人物,但他能接觸到機密,如果能把他爭取過來,這將是一個長期的、隱秘的情報提供者。
但要用什麼借口來接觸他?讓他不知不覺落入自己的圈套,甘心為自己所用呢?
沉思良久,竇清問道:“他在進節度府之前,以什麼謀生?”
“聽說他的字寫得極好,專門替人抄書。”
竇清眼珠一轉,他有辦法了。
楊奇的家在縣城西南,這裡是縣裡底層百姓的聚居地,房屋都比較破舊,當初金兵放火燒了七成的房子,還有三成房子保留下來,就是縣城西南這一片,縣城擴建時,這一片舊屋沒有被拆除,保留下來。
或許是因為房子比較破舊的緣故,這裡的租金也比較便宜,租一間獨門獨戶的半畝小院,七八間屋子,一個月隻要五百文。
當然,如果是去年,租金隻要三百文,但由於今年大量人口湧入成紀縣,尤其最近兩個月,從各地湧來的人口著實多,導致房租直接翻了一倍。
楊奇一家也是剛搬來不久,他已經是節度府從事了,每個月有三貫錢收入,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一家擠在兩間破屋子裡。
日子剛剛好過一點,楊家又重新愁雲籠罩,楊家的大女兒要出嫁,家裡拿不出一文錢的嫁妝,把全家人都愁壞了。
夜幕降臨,楊奇拖著疲憊的腳步回來到家裡,他到處去借錢,但沒有人肯借給他,同僚們湊了一兩貫錢接濟他,但依舊是杯水車薪,起不到任何作用。
“大哥,你回來了!”給他開門的是二妹。
楊奇勉強一笑,“你們都吃飯了吧!”
“我們都吃過了,還給你留著呢!”
“我吃過了,你把這個給母親。”
楊奇把裝著一千六百文散錢的布袋子遞給妹妹。
妹妹接過錢袋道:“家裡有客人來了,是來找大哥的。”
楊奇一怔,“找我的,誰?”
“不認識,可能是來請大哥抄書吧!”
楊奇來到客堂,隻見兩人笑眯眯站起身,“請問是楊公子嗎?”
“我是楊奇,你們是”
“是這樣,我們需要十冊金剛經,不能用印刷書,隻能抄寫,聽說楊公子字寫得很好,我願意出高價請楊公子抄寫,不知楊公子是否願意?”
“當然可以,你們的高價是指多少錢?”
“抄十冊金剛經,一個字一文錢。”
十冊金剛經大概五萬字左右,給五萬文錢,那就是五十貫,比他從前的抄書報酬貴二十倍。
這一瞬間,楊奇的心劇烈跳動起來,他立刻意識到,對方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