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一定。”
雲皆來接一次混沌還體會到了多年前自己因為作業沒做完在辦公室哭鼻子時，當時雲父被叫來的那種心情了。
有些心力交瘁怎麼破。
雲皆帶走混沌，路上也沒跟混沌說話，混沌想了一下：“按照常理你是不是要罵我兩句？”
雲皆反問：“我罵你乾什麼？”
混沌：“我把那個小孩氣哭了。”
“那是你的事情。”雲皆答的直接：“我又不是你的父母也和你沒關係，你怎麼和彆人相處那是你的選擇，再說了，你又不是人，維持人性很不錯了。”
混沌覺得雲皆在內涵自己。
它仰起頭來，目光裡有些深思：“你不是應該管著我嗎？”
“管著你？？”雲皆好像有些匪夷所思：“我為什麼要管著你？”
“你不是想控製我？”混沌聲調陰陽怪氣的：“抓我回來以後就這也不讓我做那也不讓我做，還威脅把我重新關回去，現在又說沒管著我了。”
“李混沌，我覺得你老師說的沒錯，你心理確實有問題。”
雲皆轉過身來，念著混沌現在的身形，還難得蹲下來和他平視對話：“我抓你回來隻是因為你是凶獸，我要是放任你不管，你隨著自己的小性子肯定會做對人類不好的事情，就像你之前上了符溢的身體想去吃彆人的靈魂，甚至包括你想吃人。”
“萬年前你就知道你自己做的是錯事，但修真界弱肉強食，你也不算做錯。但這個社會不一樣，這裡有公平的秩序，有國家的守護，人類有人類的活法，我不能允許你的肆意妄為毀了這個寧靜的世界。”
“我比你強，所以我鎮壓你，但我從來沒說要管著你，你隻要不傷害彆人，你對那些人是禮貌還是不想搭理那都是你自己事，畢竟你也有自己的尊嚴。窮奇也是凶獸，但被我抓回來後，我和國家沒有一天控製過窮奇的獸生自由，你可以去問問窮奇，有沒有覺得是我在控製它。”
“我又不是你的老媽子。”
說完這話，雲皆起身。
混沌頓在原地，一時之間又找不出雲皆說的哪裡有問題。
要按照她的說法，它之前的行為的確是不對的。
她要保護這個世界，所以抓自己回來。
她也不算控製著它，隻要它不害人，國家都不拘束它的自由。
和以前跟修真者雞飛狗跳的日子比起來簡直身在天堂。
混沌抱著胳膊站在原地，嘴巴不自覺的有些撅。
學校門口傳來炸串的香味，雲皆聞著有點心動，忍不住去買排隊買兩串，過一會兒手心邊被混沌戳了戳。
她回頭，看見混沌用中指推了推眼鏡，“給我買1——100串。”
雲皆：“……”
*
謝一硯在雷霄宗下麵檢測數據時，看到雲皆帶著穿著學生裝，還背著學生書包的混沌現身。
雲皆手裡拎了老大一把炸串，和混沌兩人吃的歡。
見著周圍的軍人，雲皆還客客氣氣的一人散一串，輪到謝一硯時，雲皆遞來了一串牛肉：“謝博士，吃嘛？挺香的，那家小吃攤很乾淨，混沌看了都說好。”
混沌：“……”
謝一硯當時遲疑了那麼幾秒鐘。
他是從來不吃這些東西的，就是覺得太過油膩，會影響到他的腸胃。
不過修仙之後這些毛病都沒了。
謝一硯最終伸手接過，唇角勾出清風如玉的微笑：“謝謝。”
吃完後，他從白大褂裡拿出紙巾，還順便給了雲皆一張，“味道不錯，饕餮肯定會喜歡。”
“得了。”雲皆吃完一口香菇說道：“饕餮要是想吃，她能把老板吃到再也不想做這一行。”
謝一硯輕笑。
雲皆帶著混沌來到了深淵邊，朝下麵張望了一眼，道：“軌道差不多鋪好了一半，到時候可以順著找回來。”
混沌答應雲皆來這，但真要下去了還有點退縮：“你為什麼就一定要下去？”
雲皆看著它似笑非笑：“對於修真者來說，一條神龍屍骨意味著什麼你該不會不知道吧？我怎麼可能放龍哥的屍體在這而不下去看，再說了，你以前也被關在這裡，我這不是為了弄清楚當時的真相？”
混沌撇了撇嘴。
最終沒辦法，被雲皆拖著一起飛了下去。
她的記憶力不錯，落入底部後順著找過去，很快找到了上次踩到的青草地。
不過她也不需要找了。
眼前，白龍如玉一般的一截身體映入眼簾，想忽視都不行。
和上次的吞噬光芒不同，這一次到了眼前，神龍軀體似乎散發出了柔和的光芒，將周圍照耀的清清楚楚。
無論隔多久，再次看見，雲皆心中依然覺得震撼。
她知道神龍渾身都是寶，甚至眼前的一片神龍鱗都有莫大的威力。
但她實在做不出對神龍屍骨有什麼褻瀆的行為。
她要往前走的時候，忽然瞥見身邊的混沌不再動了。
她轉頭，混沌看著眼前的神龍軀體，小嘴緊抿，細細一看，雲皆竟覺得它臉色有些發白。
雲皆背著手，聲音有些縹緲：“你之前在這裡待了一萬年，天天看龍哥的屍體，到現在還覺得害怕嗎？”
“我怕什麼？”
混沌不太服氣的頂了一句，但說完話後又沉默下來。
雲皆又提議道：“不如去你之前待的那個洞穴看看吧？”
混沌沒有吭聲，但也不邁步。
明顯是不樂意去。
雲皆也沒催。
這混沌明擺著知道很多事情，但它就是不說。
而且看混沌這心虛的模樣，雲皆甚至懷疑龍哥這件事是不是它摻和了什麼。
但時間對不上啊。
混沌的祖上都是有名的凶獸，那個時候的凶獸和末法時代這一批明顯不是一個級彆的，總不會是它祖宗乾了什麼吧？
凶獸和瑞獸對著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站在原地僵持不下的時候，混沌突然說了一句：“你覺得天道真的是公平的嗎？”
雲皆低頭想了一下，然後道：“我就這麼跟你說吧，天道畢竟是我飛升以後頂頭上司，我不能評價它。”
“……”混沌被雲皆的回答驚到了：“你這個走狗！”
雲皆嗤笑一聲：“你既然這麼說，就證明你痛恨天道，天道本是法則意誌，世間萬物都遵循自然規律，你為什麼要痛恨它？痛恨一個沒有意識的東西？”
“若它沒有意識，如何區分世間萬物！若它沒有意識，憑什麼指定凶獸瑞獸的概念？若它沒有意識，為什麼瑞獸可飛升，凶獸卻隻能被阻攔飛升的通道，它就是看不起凶獸罷了！”
混沌憤憤的說完這句話，似乎是長久以來的恨，今天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它抬頭，孩子的外表卻有著不屬於孩子的成熟憎恨：“我恨天道，我從降生開始，我就恨它。”
“你生來便是凶獸嗎？”雲皆忽然問道：“你們應該生來就有記憶，那個時候，天道告訴你，你生來就是凶獸了嗎？”
混沌突然被噎住。
它生來便是凶獸嗎？
它其實記不住了。
連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它總是生生世世，永遠輪回，永遠是混沌，一直在償還它造下的孽。
但它仍舊記得最開始，好像不是這樣的。
沒有凶獸，沒有瑞獸，它們都隻是天地初開，自天道裡誕生的存在。
女媧娘娘造人，最先一批修真者出現，那個時候，好像就有什麼東西改變了。
奉承阿諛，陰險狡詐，善良純真。
所謂獸，所謂人，陰陽顛倒，秩序輪回，生死相隔，開始混淆。
“所以……”雲皆的嗓音落在它頭頂，它被雲皆戳了戳額頭：“神龍的出事，和你這一脈有關。”
“胡說八道。”
混沌下意識反駁：“我哪裡有這本事。”
“以你的性格，你要是問心無愧或者打心眼裡瞧不起的東西，你會坦然麵對，我叫你來雷霄宗開始你就在猶豫，到了這裡見到神龍屍骨也不肯寸近半步，這是心虛的表現。”
“胡說。”混沌道：“我天生和瑞獸不對盤，這還是真神級彆，能不怕？”
“我之前幾次問你神龍的事情，你的態度都是在嗤笑神龍，你跟我說，你怕龍？”
雲皆眯了眯眼：“而且剛才你的反駁也有問題，我說神龍出事和你這一脈有關，你卻下意識說你沒有這本事。要知道，就算是祝麟和窮奇他們，我問它們的時候，它們繼承了祖先的意誌，但潛意識裡能夠將自己和祖先分開，它們都是獨立的瑞獸存在，和先祖不一樣，唯獨你，一直不告訴我你活了多久。”
“如果你參與了神龍事件，那就證明你活的比我想象中還久，而且連窮奇都不會想到天道，偏偏你，仇恨天道，你這隻混沌，不簡單呢。”
混沌：“……”
它有些目瞪口呆的看向雲皆。
半晌，混沌冷笑一聲挖苦道：“不錯啊，沒看出來你還挺聰明的啊。”
雲皆拱手：“過獎。”
混沌：“……”
TMD，這個人類無恥之極。
混沌還是犟：“知道真相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就不怕把我逼急了？”
“逼急了你就要跳起來打我膝蓋？”
混沌看看自己還不到雲皆大腿根的身高。
混沌：“……”
氣抖冷，天道什麼時候才能讓它恢複實力，跳起來一根指頭就碾死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