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12.19更新...)(1 / 1)

你說這個世界上,的確有很多無法解釋的東西。 在手中溫熱的觸感消失,幾乎渾身泛著柔弱感的女人被高大的穿著軍裝的男人攬著消失在門口的時候,謝月明居然真的想衝上前去問:什麼時候可以來你家看桃花呢? 她一碰她的時候,不知道哪裡傳來叮鈴鈴的響聲,也許是寬大的衣袖下麵,不同材質的手鐲互相觸碰的聲音。 那就是舊時代的聲音,然而謝月明幾乎聽得入迷。 這聲音和她那柔軟的唇齒間傳來的聲音,便不就是舊時代的繁華,是那種人們皆要為之入迷的溫香軟玉麼? 望著虞漁那露出一般的,掩映在衣衫中和黑發中的雪白的後頸,謝玉明終究竟感到一種悵然若失。 她在這裡所追求的新時代的一切,真的是對的麼? 那一頭在兵荒馬亂地扶起暈厥過去的周紹月,這一頭的謝月明臉上掛著某種思慮,仿佛一個局外人。 她仿佛忽然對周紹月這個人失去興趣了,以致於她現在並沒有任何想要擔心周紹月的意圖和衝動。 謝月明沒能看到將軍府的桃花。 江寄並不允許謝月明到將軍府來找虞漁玩。 虞漁有兩個丫鬟陪著,那兩個丫鬟對虞漁死心塌地,又何須謝月明過來。 這桃花漂亮,虞漁在將軍府過得如同被籠子裡豢養的金絲雀,日日不厭其煩地聽著戲班子變著花樣為她研究出來的新戲,的新活,她就活在這將軍府裡頭,從未提起過討厭這裡的生活。 就連戲班子裡頭的人,也都對虞漁產生了某種特殊的情誼。 裡頭原有一個小孩,原來演得是雜當,總會變著花樣討虞漁歡心,幾年過去了,小孩長成了眉清目秀肩背挺闊的少年郎,從原來的雜當,變成了小生,當了主角。 虞漁最愛的戲總是那幾曲。 她無論什麼時候,身上的衣服總是帶著豔麗的暗紋。 這孩子年齡日複一日增長,然而倚靠在那床頭聽戲的虞漁,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改變。 她總是那樣羞怯地、清澈地、帶著幾絲風情地笑著,他們唱什麼,她從來仿佛都聽得入神。 對他們挑剔的是江寄,女人從來沒有對他們挑剔過。 在黃昏或者下午,她靠在軟塌上,那陽光就斜斜地打在她的雪腮上。 她姿態很懶,哪怕是躺著,頭上的明豔的釵子也總是晃蕩著,那殷紅的口脂總是給這份在她這裡度過的時光朦朧上一層黃昏時的頹敗和哀傷來,她身上的那種朦朧的氣質,仿佛是她的靈魂,和這舊時代同體。 小孩小時候,跟著爺爺過詩,小孩的爺爺曾是個秀才。 他最愛唐代的一首詩,便是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他爺爺每次提起這首詩的時候,都撫著那花白的胡子,看向那夜空中的月亮,臉上滿是神往,爺爺說張若虛是個狠人,留下這一首詩,便被後人稱作是“孤篇壓全唐”。 而小孩在將軍府慢慢長大這些時日,總會想起那春江花月夜,那孤篇壓全唐。 這女人倚在軟塌上,或者靠在窗口上看戲的時候,小孩望著她的模樣一開始是訝異,慢慢地,他便會了羞澀和臉紅,後來,每次虞漁那雙眼睛朝他望來,他便總是失去一些該有的直覺,唯獨臉和耳朵在不斷地散發燙意。 有一日,他演了張生,演完之後,虞漁忽然叫住他。 她用那雙眼睛抬眼看向他,好奇地問:“你叫梅若生麼?” “幾年前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孩,如今這麼高了。” 梅若生聽到自己用那種很結巴的聲音回:“是,是啊夫人,我叫梅若生,我家裡人便姓梅,不是藝名。” “如今不算是小孩了,我已十六歲了。” 虞漁親手朝他遞過來一盤葡萄,那盤子是青花的盤子,虞漁塗著丹寇的手伸出來,挨著盤子的邊緣,衣袖卻微微朝後縮,露出一串洋紅色的串珠來,那珠子襯托著她那如雪一般的皓腕,幾乎刺傷了梅若生的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顫抖著接過那盤葡萄的,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頭,他呆呆地望著那葡萄許久,忽然口齒生津,極端的渴起來,他囫圇地摘下幾個葡萄朝嘴裡塞進,汁水從少年的唇齒間泌出,他臉吃得通紅,這葡萄豐盈、酸甜、可口,是江寄特意請人從荀南的葡萄產地,使人包著冰,快馬加鞭送過來的,他從來不告訴虞漁這些東西的來曆,隻是問喜不喜歡,隻要虞漁喜歡,下次便總是還有。 梅若生聽過這些傳言。 他忽然想起為什麼?([(Xiao jia ren.)])來[笑*人]*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xiAojiaRen)?(),每次看到虞漁的時候,他總會想起那句“孤篇壓全唐”,一個“孤”字竟然很符合虞漁的氣質,一個“壓”字若用到虞漁身上,則又完全合適?([(Xiao jia ren.)]),他再沒見過比虞漁更漂亮的女人,她的那種漂亮,如同一層霧氣,壓在所有見到她的人的心上。 而“春江花月夜”,這首詩的名字,春江,花,月夜,這些從古至今從未發生過轉移的,隻要提到便讓人想到昳麗之美好的食物,幾乎好像可以一一安在虞漁身上,她就如同這些意象一樣,靜靜躺在哪裡,身上便散發出某種不止於皮相的風月無邊來。隻消她一眼看過來,那種淡淡的神采,便壓垮了一個少年人的心。 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 梅若生大口大口地吞咽著這些葡萄,他最愛惜他的嗓子,可今日這種吃法卻仿佛令他忘卻了保護嗓子要注意的各種情況,他此刻仿佛被內心深處的某種欲望支配了。 等一盤葡萄吃完,梅若生才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想到他端著那盆葡萄回來的時候,碰到的一個眼神淩厲的軍官,他盯著那盆葡萄,眼神轉移到他身上的時候,梅若生在裡頭看到了一種深深的敵意。 可那軍官卻並不是江寄。 偶爾她會讓他們戲班子裡頭的人教她幾句唱詞。 她隻消隨意地幾句,沒有什麼技巧,那嗓子卻那樣嫵媚動人,儘管細聲細氣的,卻無端勾起任何人的欲望。 他腦子裡總盤著她唱的那幾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等江寄回來的時候,有時候一推開門,看到的就是虞漁拿著戲本,細細細細地在燭火下麵練唱的模樣。 虞漁不要現代的燈,她要蠟燭。 江寄忽然問起:“聽說你送了一盆葡萄給那唱戲的?” “是呀,那小孩唱得好。” 虞漁放下戲本,便轉身過來抱他。 她仰起頭看他,江寄眼神深沉,卻仍舊將話說完了:“他可不是小孩了。” 虞漁:“可他,就像個小孩,他來的時候,還不到我肩膀這麼高,唱得也好。” “將軍,怎麼了?” 女人的眼睛從未變過,江寄捏著她雪白的臉頰,湊上去說過多少的胡話,那雙眼睛裡頭,也總還是波光粼粼,帶著那種含羞帶怯的意味,江寄幾乎要死在她的笑意裡頭,他沙啞著聲音湊上去說:“夫人,那葡萄是我找人從荀南運過來的,你就這麼賞給一個唱戲的小玩意吃,嗯?” 虞漁聽了微微張著唇,眼裡流露出幾分訝異。 “去荀南摘過來的麼?難怪吃著很可口。” 可是,說著,她眼裡又有幾分擔憂。 “這樣運過來,會不會有人說將軍閒話,似乎有些太奢侈了。” “奢侈?怎麼樣?([(Xiao jia ren.)])來[笑*人]*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xiAojiaRen)?()才算奢侈,現在從海林到周南,這一片地帶,所有的駐紮的部隊,都姓江,知道麼?” 江寄笑起來,裡頭的上位者的蠻暴幾乎毫不掩飾。 “你竟然跟了我,以後什麼都是你的。” “南國的所有地方都姓江,你要什麼我都拿來?”他望著她,眼睛裡頭寫滿狼子野心。 女人明麗的珠釵在烏黑的鬢發間閃爍,烏黑的流轉著水光的眸子帶著那種天真望著他,那病態的兩靨,那如同柔嫩的蘆葦細條一般的脖頸,江寄眯起鳳眼,心想,這華國,他又有什麼要不得? “阿寄,好厲害呀。” 女人就這麼輕輕細細的一句話,江寄便覺得什麼都值得了。 他那虎口處的傷疤有一次癢了起來,在這明明滅滅的、旖旎的燭火下麵,他疑心自己心甘情願溺死在這女人的溫柔鄉裡麵。 “厲害麼?還有更厲害的。”他聲調沙啞至極。 梅若生被趕出將軍府,是他得到那盤葡萄後的第三天。 後來梅若生再也沒有見過虞漁一麵,唯獨在夢裡,他會夢到那女人用那雙漆黑的眼睛望著她,雪臂支撐這下巴的模樣,兩靨生香的模樣。 他也時常想起她那華麗的綢緞衣服,那幾乎要壓彎她的脖頸的烏黑的鬢發。 後來,梅若生成為了江南三絕之首。 這是他被趕出將軍府三年之後的事情了。 這三年時間,關於江寄,他聽過各色各樣的傳聞,這傳聞裡頭,最令他感到驚愕卻的事:他聽說江寄野心勃勃,竟然想要在南國自立為王,當那舊時代的皇帝。 那可是,當皇帝。 廣告是本站能長期運行的根本,關閉廣告之前,請點一次廣告。 完整要請進入笑_#%人_小-説。 ,前需關閉廣告攔截及退出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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