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2 / 2)

衛臨抿抿唇,苦大仇深的盯著仿佛催命符的湯藥,一股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有一瞬間他衝動得想將藥碗打翻,但理智還是占據了上風。

他磨蹭了一下將藥碗接了過來,強壓著惡心一口氣喝了一半,結果湯藥剛進喉嚨,胃裡一酸,就又全都吐了出來。

手裡的藥碗摔在了沙灘上,他扶著段璽的肩膀乾嘔著,感覺氣都喘不上來了。小腹的刺痛又開始反撲,這回是段璽在一旁也沒有用了。

段璽

剛開始時被他這突然的舉動嚇到了,反應過來時第時間就是給他順氣,然後問道:“怎麼了這是?哪兒不舒服?”

衛臨吐得上氣不接下氣,根本沒時間搭理他。

看著原先還好好的人,突然就難受成這樣,段璽懊惱的說:“早知道便不帶你出來了。”

他知道現在的衛臨身體很差,但沒想到脆弱得跟個瓷娃娃一樣,輕輕一碰就會碎。

雖然現在這個聽話的衛臨讓他很滿意,但兩相比較之下,他還是更願意看見衛臨趾高氣昂的出現在他眼前。

“還是先回天門找殷長瀾給你診下脈,鯨落島的夜景待下一次你身體養好了再帶你過來。”

段璽直接武斷的宣布決定,已經喘過氣來的衛臨攥緊了他肩膀上的衣料。

“不用回去,我隻是聞到這藥味犯惡心罷了。”

這不是什麼大毛病,可能隻是因為身體太虛弱,剛剛又從高空上直接跳下來,受到了驚嚇引起的應激反應。

“可你今天早上都好好的喝完了。”

段璽顯然不相信他的說辭,固執的要帶他回去。

衛臨不免有些生氣,他冷冷的看著段璽:“我現在這殘破的身體,段門主大可多試幾次帶著我從高空上跳下來,不需要您做些其他的什麼,我定能被您折騰死。”

段璽沉默,訕訕的摸摸鼻尖。“這點高度不是很正常的嗎?”

想當年他和衛臨兩個人,從東海打到中州,從深海之淵鬥到萬丈高空,衛臨可從未叫過不適,甚至與他越打越興起。

衛臨顯然也想起了那些劇情,金色的眼眸慌亂了一瞬間,他掩飾般冷笑了一聲:“須知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我又如何能以前相比?”

段璽自覺戳到衛臨的自尊心了,歎口氣道:“我錯了,下次不這樣了。”

衛臨不置可否,心裡卻因為成功蒙混過關而鬆了一口氣。

衛臨緩了一會兒,惡心反胃的感覺總算壓了下去。

之後兩人默契的不在談論這件事情,藥肯定是喝不下去了,但等回天門找殷長瀾為他再次看看身體的決定卻沒有更改。

時間走得不緊不慢,最後一縷餘暉從天際落幕,海平麵上一望無際的幽深。

夜晚的海風很冷,一點也不像白天時的溫和。

衛臨

又被段璽壓著穿上了狐裘披風,厚重的襖子披在肩膀上,衣擺直墜到腳踝,整個人被裹得嚴嚴實實。

他覺得此時的自己就像一隻企鵝,走起路都有一種一搖一擺的憨厚。

他試圖跟段璽抗議:“我還沒那麼脆弱,現在才是初秋,總穿那麼厚像什麼樣子?”

他有時都懷疑自己會不會被熱得中暑。

段璽油鹽不進,一口否決:“你若是能保證你不會因為吹了夜風而得風寒,那麼就可以將這披風脫了。”

衛臨:“……”

他保證不了,最後也隻能妥協了。

段璽牽著他手將他帶走出了四合院,此時夜幕已經降臨,耀眼的星河垂掛在天幕上,一眼看去便極為震撼。

在以前的那個世界,為了活著而忙於奔波的衛臨從來沒有時間抬頭去仰望天空,如今這一眼,就讓他深深的著了迷。

金色的眼眸倒影著璀璨的星河,整個人仿佛都鮮活明亮了起來,繚繞在他身旁的那股死氣似乎也被洗滌一空。

衛臨仰望著天空,而段璽的眼裡卻隻映入了他的身影。

交握的手互相傳染著彼此的溫度,段璽隻覺得心底似乎有什麼破繭而出。他輕輕摩挲了衛臨的手背一下,輕聲呢喃道:“現在還不是最好看的時候,要待到午夜時分,鯨群浮出水麵時,才是最為奇絕。”

衛臨側目看向他,對上那雙暗沉的黑眸,一時竟有著一種莫名的感覺。

段璽指向那座外型像鯨魚墜落深海時的山峰,“在那裡,可以看見很多看不見的景色。”

衛臨眸光微閃:“那便去吧。”

段璽將衛臨攔腰抱起,這次衛臨沒有抵抗,隻是仍是有些不適。

從山底到達峰頂對於段璽而言並不需要太久,隻是他怕衛臨著涼,禦空飛行的速度慢了很多。

當兩人站在峰頂時,已經是一盞茶的時間後了。

峰頂之上也是一片荒蕪,但因為海拔很高,積壓著皚皚白雪。山風一吹,寒冷刺骨。

衛臨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將狐裘披風裹緊了些許。這時他就有些感激段璽的堅持了,不然指不定明天就能一病不起。

段璽看著他的小動作,笑著說:“這回不嫌棄熱了?”

衛臨抿抿唇,無法反駁。

段璽搖搖頭,撩起披

風的兜帽給他將腦袋也蓋上,隻剩一張精致漂亮的臉蛋露在外麵。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儘,星空更加的耀眼,一條銀色的流光就好像一條流動的河,幾乎將天際一分為二。

山峰的海拔足有上千米高,站在此處看向天際,似乎一伸手就能摘到那些耀眼的明星。

衛臨也確實這麼做了,當張開的手掌握了個空時,他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就好像他抓住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抓不住。

來到這個世界那麼久,他一直都沒有一個真實感,也沒有真正的融入這個世界。

直到身處於此間星河之下,心頭突然湧上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覺。他好像本就應當存在於此,又好像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冷眼旁觀的局外人。

衛臨歪著頭,怔怔的盯著自己細長白皙的手指,良久輕歎了一聲。

畫中人如何,局外人又如何,左右不過是命運在擺布著他,他向來沒有選擇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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