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月失眠了。
從江如秋家裡回來之後,她整個人都處在蒙圈的狀態中。
當然,這並不能怪在江如秋的身上,他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幫助她學習,不得不說,他實在聰明,獨自將課本翻看一遍,就能給她講解她幾天幾夜都解答不出的難題。
換句話說,兩個人說好的是一起學習,可是喬月的想法走偏了。
......大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喬月翻了個身,看向窗外漆黑的天空。
之前的一切都還是好好的,從踏進江如秋家門的那一刻,全部都亂了。
她注意到了腳下的拖鞋,粉色藍色實在惹眼,空間就那麼點大,他們兩個人幾乎一整天都在一起,想不注意到都難,她努力將自己的思緒放在學習上,可是屢屢失敗。
初見江如秋時,喬月認為,他是個長相非常漂亮但是善良的男生,這樣的想法她到現在也沒有變過。
但是跟江如秋熟悉之後,她漸漸發現,他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麵,與旁人口中那個冷漠的不合群的少年截然不同的——
他非常黏人。
他非常愛笑。
他也非常地需要關愛。
江如秋會在喬月不在教室時到處找她,會在她回來時軟軟地抱怨上一句“你去哪裡了”,每次看到漂亮的少年用哀怨的目光抱怨,她的心總會軟成一團,想要好好哄一哄他,可喬月知道分寸。
江如秋在她麵前也時常在笑,他的輪廓冷冽,麵無表情時格外唬人,可在她的麵前從來都是眉眼彎彎的模樣,是以喬月從來沒有見識過旁人嘴裡那個不可一世冷眼看人的江如秋。
江如秋也是一個非常脆弱的人,會在受到傷害時,特彆委屈又特彆傷心地問她“我可以靠一下你的肩膀嗎”,當然可以的,他們是好朋友。
......真的隻是好朋友嗎?
喬月又翻了個身,麵朝牆壁,被角被她掖的一絲縫隙不露,心裡煩躁,她用腳踢開底部,瞪著灰蒙蒙的牆壁。
她對江如秋始終不冷不熱,會在他需要的時候幫助他,也會在他不需要時遠離,從不主動靠近,也不刻意疏遠。
可是她管的住自己,卻管不住彆人。
就拿最近的事來講,今天上午,江如秋嘴上說著借的是她的肩膀,可是卻撲進了她的懷裡,隻當他是回憶往事傷心過度,喬月很有耐心的,回想小時候母親哄自己時的姿態,雙手虛攬著他,輕輕拍打,輕聲安慰他:“都已經過去了,一切都在變好。”
他似乎也被安慰到了,隻是姿勢一直沒有變過,他甚至將頭從她的肩窩裡移出,用下巴低著,臉頰與她的相貼......
陌生的觸感。
喬月從小到大,有記憶以來,從來沒有與任何人如此親密過,哪怕是她的母親都不曾。
尤其是江如秋身上明顯的即將要踏入男人行列的氣息。
他看著瘦,但並不弱,胸膛硬邦邦,硌著她的胸,讓喬月對他的憐惜以及關愛瞬間消下去。
隨之而來的是陌生的悸動。
她的臉頰騰的一下燒紅了,胸腔處劇烈跳動的心臟讓她感到不適,像是忽然之間裝進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小鹿,它愉快地在她的心上玩耍。
可這苦了喬月。
她又想起了此前兩個人在一起所經曆過的事情,可是她能想到的事情並不多,畢竟她的心思全都在學習上,根本沒有時間去理會其他的。
已經深更半夜,窗外的燈光徹底消失,餘下一片黑暗。
屋外傳來莫春紅與喬振國爭吵的聲音,雞毛蒜皮的小事,夫妻之間難免爭吵,哪怕他們兩個是半路婚姻,小心翼翼地經營,也難免磕絆。
喬月想到這裡,難免又想起了江如秋。
他們兩個從來沒有起過爭執,她本來就是溫和的脾氣,不喜歡跟彆人吵架,而江如秋也事事順從她.......
不要再想他了。
喬月閉上眼睛,默念語文必備文言文,這才好歹睡了過去。
.
這個夜晚,失眠的不僅僅是喬月,還有江如秋。
喬月離開之後,他先是在她坐過的沙發上抱著她喝過水的杯子癡癡地笑,隨手拿起桌上的飲料倒在裡麵,沿著杯沿細細品嘗,眼裡的笑意幾乎漾了出來。
曾經在他眼裡充滿空寂的房屋,在此刻到處都充滿甜蜜氣息,獨屬於喬月的氣息。
他閉上眼睛,回憶著喬月來到這裡時的一舉一動,又細細地想自己對她說過的話,生怕有哪一句讓她心生不喜又生怕哪一句讓她察覺到他變態的內心從而厭惡他。
......似乎沒有呢。
他隱藏得很好。
那些她丟掉的頭繩,她的寫字筆,亦或是她扔在垃圾箱的打草紙,都被他偷回家......不,是非常珍惜地帶回家中,放在他的床頭,日日看著,而她在屋子裡時,所有能夠被窺探到他隱秘心思的東西都被他收了起來。
想起她離開時滿臉羞紅的模樣,心裡的喜悅便炸開般,恨不得在裡麵放煙花。
在客廳待得久了,他邁步走向臥室,坐在喬月坐過的位置上,將旁邊的電腦拿過來,打開相冊,一張張劃過。
上麵,全都是喬月的模樣。
她坐著學習的,她趴在桌上發呆的......全部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