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勝當年因為吸毒被抓進去, 過了許多年,沒想到他竟會出現在臨安市,還是他們兩人的房中, 如果說這是碰巧, 實在太戲劇性了。
喬月不相信。
當年小巷子裡的暴打還曆曆在目, 蔣勝那樣心狠手辣的人, 很難不讓人多想。
“還害怕?”江如秋看著跟在自己身後寸步不離的女人, 自從看完視頻後,喬月整個人都處在不安中, 他去到哪裡就跟到哪裡, 儼然一根小尾巴。
他自然是開心的, 但是一看到她鬱鬱的模樣便心疼。
喬月嗯了聲:“他怎麼知道我們住在哪裡啊?好惡心,一想到他碰過臥室裡的東西就不想進去了, 萬一他晚上再來可怎麼辦?”
“都已經扔掉了。”江如秋收拾東西的速度很快, 臥室的東西已經被他打包好扔在門外,隻是他們現在住的房子是老小區, 隻有鎖孔,要想換鎖隻能等天亮再聯係人,“他晚上來也不必怕, 有我在, 你安心睡覺。”
喬月悶悶不樂地嗯了幾聲,偷眼打量江如秋的神色, 見他麵色如常, 剛才那因為看清視頻人臉後的陰狠褪去,讓她稍稍鬆了口氣。
她挺害怕因為蔣勝影響江如秋的心情。
到了晚上,本來以為沒受影響的喬月睡不著覺了,尤其在閉上眼後, 五感擴大,血腥味越發濃重,她心裡惶惶:“江如秋,你睡了嗎?”
江如秋聞言立馬道:“需要我開燈嗎?”
他早已經形成了習慣,睡覺期間喬月一旦叫他的名字就是害怕了,需要他把燈打開,聽到女人肯定回答,他半分沒耽擱,燈光瞬間打開,將床上蜷縮著的小女人照的一覽無餘。
如今天氣變熱,她雖穿著長袖睡衣,但是領口大,她本就跟江如秋在一起許久,不在乎儀容儀表,對於此時明顯暴露過多的衣服也毫無覺察,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聲訴說著懼意。
“你過來抱著我。”喬月伸手捏住他的衣角,強製將他拉來自己的身邊。
江如秋還有些抗拒,眼前的喬月對他來說無疑有著強大的吸引力,尤其是他曾品嘗過她的美好,那感覺已經深入骨血,隻是觸及到她眉眼,就讓他渾身燥熱難耐、無法自控。
可他再混蛋,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隻敢在白天時對她摟摟抱抱,晚上是不能挨著她的,畢竟他的身體太涼,久了喬月就不舒服了。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喬月的身體。當年也是因為喬月總是三天兩頭的生病,才讓他生起學醫的衝動,因此,也沒有人能比他更愛惜喬月的身體,這方麵,連喬月自己都比不過他。
他有多想觸碰喬月,就有多克製。
最終他沒讓喬月如願,將她捏著衣角的手拿開,將她的兩隻手都放進被中,細心掖好,在她委屈的目光下側臥在床上,輕哄道:“我就在旁邊你還怕什麼?我反正也不需要睡覺,就這麼陪著你,你快睡,晚了第二天又要吵著頭疼了。”
喬月閉上眼睛許久還是沒有睡意,睜眼就撞進男人混著猩紅的黑眸中,饒是見了多次,仍舊被刺的一瑟,過後又悄悄往他身邊蹭去。
她心裡想著,江如秋總是有本事把她心底的嬌弱的小女孩給勾出來,曾經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如果他不在身邊,喬月大概也不會如此害怕,她會在第一時間報警,絕不允許任何懼怕的情緒表露在外,維持著堅強鎮定的外表。
但他在身邊就是不一樣。
喬月把它稱之為,恃寵生嬌。
“你哄我睡。”她提出請求,“就跟以前一樣,我要聽你唱歌。”
江如秋稍愣:“我現在的聲音,不好聽的。”指腹摸上豁口的傷疤,觸手血淋淋一片,曾經好聽的嗓音如今出口粗啞,想到此,他抿緊了唇,不想說出一個字,生怕被她聽到耳裡心生厭惡。
“會疼嗎?”喬月連忙問。
“不疼。”
“那我想聽,或者你不想唱歌就給我講故事,不然我睡不著,”喬月眨眨眼睛,流露狡黠:“再不然你就抱著我睡覺,總不能我說什麼你都不答應吧!”
江如秋無奈,他一向不拒絕喬月的要求,尤其在睡前,聽她用比平常還要溫軟的語氣說話時,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
一連幾天都無事發生,喬月的心剛要放下,忽然在某一天的晚上聽到了門鎖轉動的聲音。
門鎖已經換了新的,但是來人顯然對這些事情熟練,幾分鐘後便被撬開,他似乎並不避諱房主,大搖大擺地進來,故意弄出聲響。
喬月嚇出了冷汗,剛將衣服穿好房門便被推開,下一瞬間,燈光驟亮,蔣勝蒼老殘敗的臉出現在眼前。
江如秋攬著她的腰,冰涼的氣息瞬間安撫了喬月,她皺眉看著門口的男人:“真的是你,蔣勝,你到底要做什麼?”
蔣勝走近,周圍忽然纏繞冰涼氣息,凍得他發抖,忙停住腳步,陰沉著臉道:“做什麼?這些年我在裡麵受儘侮辱,老子他媽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被人這麼算計過,”他狠很地呸了一口:“那小雜種,可真狠,我怎麼就沒發現呢。連他親娘都算計進去,我恨死他了!”
喬月不說話,往江如秋身上靠。
蔣勝看著她明顯懼怕的舉動,更加得意了。
“我平時再怎麼混賬也絕不會碰那玩意,還不是被那些混混給拉進去的,我就說嘛,我睡了他娘,他怎麼會那麼好心借錢?原來還有更狠的在後頭等著。將我算計的欠了人一屁股債,還使計讓我染毒,這仇你說我該不該報!”
蔣勝曾經也是個老實人,給江海生開車,對他也是忠心耿耿,但礙不住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葉梅又細皮嫩肉風情的很,兩個人眉來眼去便上了床。江海生發現就將他們二人趕了出去。
蔣勝雖然沒有大本事,但也是個男人,也曾經想著給葉梅好的生活,但誰讓他們兩個得罪了江海生,根本找不到工作,這才去了冬鎮。
好不容易找到份工作,兩人手裡有了點錢,又被人忽悠著借了高利貸,想著做生意賺大錢狠狠地打江家人的臉。可沒那個腦子,虧了本,欠了一屁股債,這時候又被人拉線去賭錢,妄想一夜暴富,自然是癡心妄想。
就在他們為錢困擾的時候,江如秋從天而降,不僅借了他們大筆的錢,對於他的大胃口也從不拒絕,逐漸讓他生出了更大的膽子,反正無論做什麼,都有人給他錢......
直到那一天晚上,他親眼目睹曾經寡言的少年是如何掏出刀子,毫不留情地刺來,那時候,他跟葉梅都以為兩個人要死在那裡......江如秋根本就是蓄謀已久,讓他們嘗儘好處再跌落穀底,被追債人折磨的心身俱滅,再揮刀解決......
這都是蔣勝後來從知情人的口中得知,一切都是江如秋的安排!
他心生寒意,縱使心中恨意無窮,但出獄後隻想遠離這個惡魔,但沒想到的是,江如秋竟然死了,他死了!同時也讓他知道了,喬家的那個小女兒正跟他談戀愛,那個小姑娘,柔柔弱弱,很好欺負。
江如秋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身為他的女朋友,蔣勝自然要從她身上討回!
蔣勝露出滿口黃牙:“江如秋害我這麼慘,你是不是該替他贖罪?”
喬月瞪他:“都是你自找的,你活該。”
蔣勝大聲喊道:“我說了,是江如秋算計的!”大概覺得這副樣子沒有威懾力,他又換了副嘲諷麵容:“我知道那天晚上被你碰見了,那地方那麼偏僻,我都沒去過,要錢去什麼地方要不好?偏半夜約在哪兒?是江如秋定的地方跟時間,他可狠著呢,你也被他騙了!”
蔣勝視線中隻看的見喬月,他看不到女人身邊的江如秋,自然也無法注意到江如秋臉上的笑戾氣叢生。
江如秋並未開口解釋什麼,畢竟蔣勝說的沒有半句假話,沒錯,一切都是他故意設計的,如果他現在還活著,一定千方百計地隱瞞事實,絕不會讓喬月知道他是個狠毒的人,可是現在......
江如秋隻覺得人類的他實在是優柔寡斷!
為什麼不能讓喬月知道?就該讓她看清楚他有多麼狠,有多麼絕情,好讓她生不出半分離開他的心思!
所以,他非常有耐心地等蔣勝說完,然後好整以暇地觀察女人的表情。
蔣勝說的事情超出了喬月的認知,她頂多認為江如秋神經兮兮的,倒想不到他會做出蔣勝口中所說的事情,本來想要反駁,但江如秋一個字未講,便清楚蔣勝說的八成是真實的。
難怪她第一次見江如秋時,滿地獻血,他身上卻沒幾處傷口。
一想到心中溫柔善良的少年,原來是假麵具,真實的他比惡魔還要可怕,喬月便打了個冷顫,說不害怕是假的,但是她也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他做的再狠,傷害的也是曾經傷害過他的人,對喬月,從來言聽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