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早上, 挨著大學城的居民小區裡,住在這裡的學生和白領陸陸續續往外走。這兩天天氣不錯,路上的積雪化了些, 和地上的臟汙混在一起, 彙聚成一小股一小股的泥水坑,人們小心的避開這些, 緩慢又著急的往前走。
霍沉逆著他們的方向走,地上的小水窪濺濕了他的鞋, 他也沒有低頭看一眼, 隻是不急不緩的往小區深處走, 直到走到了最後一棟樓, 他仰頭看了眼三樓的方向,抬腳上了樓梯。
早已經跟不上現代化進程的老式小區, 依然在各種細節上維持體麵,步行梯的扶手上,似乎刷了新漆,隱約還能看到下麵其他顏色的舊漆, 樓道裡充斥著刺激性的味道,讓人生理性不適。
霍沉微微蹙眉,到了三樓後敲了敲門, 等裡麵的人把門打開, 第一句話就是:“不考慮換個彆的小區嗎?”
薑玉愣了一下,看到他後皺起眉頭, 一臉抗拒的問:“你來乾什麼?”
“接你體檢。”霍沉回答。
薑玉表情古怪的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冷冷的嘲諷:“我好好的, 為什麼要體檢?”
“跟我還裝什麼?”霍沉掃了她一眼,直接抬腳進去了, 鞋子在屋裡留下一串腳印,看得薑玉額角青筋直跳。
“你是故意來折磨我的?”薑玉咬牙。
霍沉頓了一下,看到鞋印後也頗為無語:“我沒注意,有拖把嗎?”
“怎麼,你還想幫我拖地?”薑玉冷笑一聲,“算了吧,你可是大少爺,誰敢勞煩你啊。”
說著話,她就轉身去拿拖把了,霍沉也不生氣,打開鞋櫃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其中一雙明顯是男式的拖鞋上,薑玉回來時,就看到他盯著拖鞋看。
“乾嘛?又要發脾氣?”薑玉冷著臉。
霍沉揚了一下唇角,最終選擇直接把鞋襪脫了,赤腳踩在地上。小區是集體供暖,地板也是熱騰騰的,除了他之前弄臟的地方都挺乾淨,赤腳也不算什麼。
薑玉皺著眉頭,眼底滿是不悅:“既然這麼看不上我,你還來乾什麼?”
“不是看不上你,”霍沉說著從她手中拿走拖把,一邊拖地一邊回答,“隻是那雙鞋太多人穿過,我不想穿而已。”
說罷他頓了一下,臉上看不出表情,“我不反對你談戀愛,但也不希望你亂來,找個喜歡的好好相處,比找好幾個隻走腎的強。”
“我找什麼樣的,不用你來管,”薑玉看著他拖地熟練的動作,心裡一陣煩悶,“你跟誰學的做家務?還有沒有出息?”
“這種事哪用得著學,慢慢的就會了,”霍沉說完頓了一下,含笑看向她,“我總要學會長大的。”
薑玉刻薄的話都到嘴邊了,對上他溫潤的雙眼,卻生生說不出來,最後隻是嗤了一聲嘲諷:“是長大了,比前段時間我見你時老了一大截。”
霍沉蹙眉:“也沒那麼老吧?”他自認跟十九歲時相比,這張臉是沒什麼變化的。
“老了,老得很。”薑玉看出他不喜歡這句話,便故意多說幾遍。
霍沉也看出她是故意找茬,輕笑一聲繼續拖地,任由她怎麼挑釁也不理了,直到把地板拖乾淨,他才放下手裡的拖把,抬頭看向薑玉:“媽,你去換衣服,我們該出門了。”
“我不……”
“聽話。”霍沉眉頭微蹙。
他的話像是有某種魔力,薑玉頓時不說話了,一臉不高興的去換了衣服,起初她穿了條裙子配大衣,出來後霍沉也不言語,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對視三秒後她板著臉轉身回去,換了長褲加大款羽絨服。
“穿秋褲了嗎?”霍沉問。
薑玉:“穿了。”
“我看看。”霍沉說完就蹲下去檢查她的褲腳。
薑玉無語的後退一步:“霍鎮予,你不要太過分。”
霍沉默默看向她,薑玉深吸一口氣,鐵青著臉去加秋褲了。由於母子倆的鬥智鬥勇,兩人一直到九點多才出門,好在到了醫院後不需要怎麼排隊,就很快輪到他們檢查了。
彩超室外,霍沉幫薑玉拿著手提包:“進去吧,我等你。”
薑玉不語。
“彆怕,有我在。”霍沉看出她的心思。
薑玉嗤了一聲:“這有什麼好怕的。”說罷昂著頭推門進去了。
另一邊,B大。
俞梨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學校後,趁宿管阿姨不注意溜進了霍鎮予的宿舍,一進門就看到他穿著睡衣坐在桌前,一向慵懶肆意的丹鳳眼像蒙了一層水光,臉頰也透著不正常的紅。
他看到俞梨來後,擠出一個微笑:“你來了?”
“……不想笑了彆笑了。”俞梨咬著唇走過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很燙。
“其實溫度已經降下來了。”霍鎮予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