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今日學堂布置了什麼課業?”

用完晚膳,裴鉞便主動問起她的功課。

剛吃的滿嘴油光的舒筠,聽了這話,虎著臉望著裴鉞,頗有些委屈。

她剛吃飽呢。

“我今個兒早早就被叫了回來,不知夫子布置了何課業?”

裴鉞不肯放過她,“那我尋本書給你讀。”

她托腮湊近他,小眼神遛溜,粉粉的麵頰跟個桃兒似的在他麵前誘人,

“七爺,大夫說,飽腹思眠,我這才剛吃飽,即便讀書也會走神。”

裴鉞差點氣笑,“你平日就不走神了麼?”

舒筠理虧,害躁地將臉埋入掌心,揉了揉,見裴鉞不再逗她,便把玩著他擱在案上的菩提手持,這串菩提已包漿,發出油亮亮的光澤,

“陛下若真體恤臣女,就該遣散了學堂,放我回去...”她歪著螓首,像是夜鶯在低喃。

裴鉞險些以為她認出了他,橘黃的宮燈照亮她的雙眸,如有漣漪在晃動,“你想出宮?”

他的嗓音明顯輕了幾分,被夜色載著又帶有幾分彆樣的意味。

舒筠心神微動,悄悄瞥了他一眼,男人無論何時都是那般自在沉穩,那張臉無疑俊朗又清雋,單獨擰出來並不覺得有攻擊性,隻是他氣場實在是清執冷峻,連帶相貌也染上幾分明銳。

舒筠是想出宮,隻是裴鉞這話什麼意思,她約莫也明白些。

這男人挺能處,為了她擔那麼大風險。

比起裴江成,裴鉞一直在包容她照顧她,難道是因年紀差得多的緣故麼。

裴鉞仿佛還在等她回答,空氣裡無端流淌著幾分旖旎,舒筠有些耳熱,便嘟囔著道,“您不是要教我讀書麼?”

裴鉞將早備好的兩本書冊拿來,一本是《左傳》,一本是《世說新語》,他問舒筠想學哪一本,舒筠挑了《世說新語》,裴鉞開始教她。

時間過得格外快,銅漏指向戌時初刻,她早該要走了,他卻有些舍不得,一篇又一篇筆記講完,那姑娘已趴在桌案睡得不省人事。

她的麵頰暈出一團紅暈,小臉擱在手背,胳膊不知不覺往下滑,看樣子再睡一會兒便要摔下去。

裴鉞慢騰騰地將書冊擱下,轉至她身側,這般睡著容易挨凍,且極為不舒服,裴鉞在叫醒她與將她挪去裡間做了許久的掙紮,念著她受了一日的驚嚇,還是決定挪她進去。

將她胳膊給扶起,修長的手臂從她腋下穿過去,人便被他半摟在懷裡,正要蹲下用力,熟悉的一幕再次發生了。

她腦袋無力往下一垂,砸在他唇瓣,螓首歪在他臉側,鼻息摩挲,小舌仿佛舔到一片柔軟,慢慢一吸,又輕輕往上一挑,將他上唇給挑開,輕而易舉便破開齒關探入進去。

說她笨拙,她又極其靈巧地四處遨遊,所到之處激起酥麻的顫感。說她靈巧,她又笨拙地來回亂搗,仿佛在尋什麼,想尋著那一物與她共赴舞林。

靈尖兒從唇齒一掃,仿佛從裴鉞心中拂了一把,那被刻意壓製的念頭一點點被她勾出來,他眼神沉沉睃著她,她攀附在他懷裡,柔軟的身子如同浪淘酥骨,勾人奪魄。

“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並不能輕易地承受第二次。

她恍惚掀了掀眼皮,意識不知在何處神遊,眸子如蒙了一層霧障,

“你願意麼?”

裴鉞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嗓音發暗,“不該是我問你願不願意?”

她嬌靨酡紅,目光遊離地搖頭,鼻尖更是蓄起一些酸楚,“我退過親,你會嫌棄我嗎?”

裴鉞聽得心口一緊,那水汪汪的眸眼如同盈盈秋水,她像是難過極了,又兀自強忍著淚意,柔美的眼部線條仿佛被描了一層胭脂,嬌豔欲滴。

“不是你的錯,彆責怪自己。”

舒筠眼底的光順著淚花落下來,“我沒有責怪自己,隻是恨自己不能給爹娘長臉...”

平日裡沒心沒肺的姑娘,在陽光照射不到的暗處,才肯悄悄剖開自己的傷口,

裴鉞靜靜盯了她許久,他並不喜歡空口白牙去承諾,他更傾向做出來,然而此刻麵對悲傷自責的姑娘,他頗有些束手無策,輕輕將她往懷裡摟了摟,哄道,

“不怕,還有朕,朕護著你。”

這話跟魔音似的在她腦海回蕩,舒筠心猛地一驚,下意識坐直了身子,徹底清醒過來了,她愣愣地坐了好半晌,慢慢回過神來,撲了撲燒紅的麵頰,再看了一眼窗外,天暗沉沉的,夜已深。

該是又做夢了。

她腳跟略有些發麻,強撐著桌案站起身,尷尬地笑著,“七爺,時辰不早,我得回去了。”

裴鉞被她勾纏了一番正有些情熱,退開幾步看著她,眼前的姑娘,睡眼惺忪狹長如小狐狸,嫵媚而不自知,他抿著唇看她一會兒,恢複清明,“好,我著人送你回去。”

舒筠到了儲秀宮方知,住在這裡的不隻她一人。

這些姑娘並非依托公主入宮,也不是皇宮的主子,便住在主殿後麵的廂房,廂房共有三間,李瑛住最東間,謝紜住最西間,中間空下的最大一間反而留給了崔家大小姐崔鳳林,舒筠被分跟她一間。

舒筠來了數日,也知此三人是京中最負盛名的女子,約莫著都有意入宮,謝紜和李瑛劍指皇後之位,二人針鋒相對到無所不及的地步,崔鳳林論出身是崔家嫡長女,無論相貌才情皆屬上乘,她也有問鼎後位的資格,隻是崔鳳林不比那兩人出風頭。

李瑛囂張霸氣,謝紜驕矜明媚,而崔鳳林則溫婉嫻靜,比二人好相處。

皇宮裡小道消息走得快,大家都知道鹹安宮出了事,隻是相互之間不熟悉,誰也不會刻意去打聽,崔鳳林也不是包打聽的性子,與舒筠客氣打了招呼,好心給她介紹,

“我一來便住在東炕床,得委屈妹妹住在西炕床,宮門卯時開,亥時落鑰,每日夜裡供應兩次熱水,戌時初刻一次,亥時初刻一次,再晚便沒有了,妹妹得趕在這兩個時辰洗漱。”

“每日卯時得起,辰時過後便沒早膳了,午膳的份例都送去了英華殿,此處離著英華殿遠,我並不回來午休,妹妹若是腳程快倒是可以。”她笑了笑,又撿著些重點說完,舒筠道了謝記在了心裡。

舒筠環顧一周,將自己行囊放在西炕床上,又將僅有的幾件首飾擱在一旁的梳妝台,比起崔鳳林那頭琳琅滿目的首飾盒,舒筠這邊顯得寒磣,家裡本不富裕,舒筠每年也做不出幾身新衣裳,如今身上穿著的還是蘇氏見她定了親,用金釵當了銀子給她撐場麵用的。

好在收回了鋪子,往後便好多了。

舒筠抱膝坐在炕上,一麵看著崔鳳林在對麵脫簪,一麵等著下一次熱水。已是戌時四刻,再等兩刻鐘便可沐浴。

屋子裡靜悄悄的,崔鳳林秀發鋪下來,扭頭朝舒筠露出溫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