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撲過去(1 / 2)

退親後我母儀天下 希昀 11949 字 4個月前

太陽西斜,碧空如洗,濃烈的光芒從五色琉璃窗投了進來,耀花了舒筠的眼。

她抱著包袱在奉天殿的後殿等了快兩刻鐘。

經曆了慈寧宮一事,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傻,裴鉞不是尋常人家的少爺,太皇太後更是見慣了花團錦簇,她卻傻乎乎的用尋常市井的人情世故來通皇家。

真是笨死了。

那些高門貴胄言辭間不是詩詞歌賦便是談經辯道,贈禮不是文雅便是矜貴,不像她,送一件再尋常不過的褂子。

當初淮陽王妃母子不就是因此而瞧不起她嗎?

舒筠已經不想等下去,將包袱擱在腋下便打算離開。

珠簾響動,一道修長的身影邁了進來,他想是步伐極快,竟似裹了風。

四目相對。

舒筠往後退了幾步,躲不開了,她垂下眸施禮。

裴鉞一眼就看到那個包袱,方才在慈寧宮不曾拿出來,可見是特意給他的。

一股潮氣漫上胸口,裴鉞往前一步,舒筠往後倒退一步,人一下撞在炕床上的小案,跌坐在炕床上,隻是意識到失禮,又磕碰地站了起來,包袱順著胳膊滑下,她窘迫地捏在手裡。

心裡想,裴鉞不問,她就不給。

“這是什麼?”裴鉞指著她包袱問。

舒筠委屈地垮了跨小臉,將包袱擱在小案上,也未急著打開,

“就是...做了一件褂子,方才問了小公公,怕是不大合尺寸....”她避開他的視線,尋個借口搪塞他。

裴鉞輕笑,提了提蔽膝,在她跟前坐了下來,視線投在她麵頰。

站著至少因那身高差距,她還能躲開些。

他一旦坐著,那道視線便平平投過來,越發逼人。

舒筠不由自主往後小退了一步,保持著自認為安全的距離。

裴鉞盯著她瑩玉般的臉,“尺寸合不合適,得試了才曉得。”

他語氣一字一頓,頗有幾分意味深長,舒筠聽得耳根發熱。

裴鉞仿佛看穿她的心事,手指輕輕敲著小案,有一搭沒一搭與她聊,

“朕與你說一個故事,曾經有一匹小馬,它要過河,水牛說水淺,鬆鼠說水深,小馬難以抉擇回去尋母馬,母馬告訴它,不要道聽途說,也不要被眼前的亂象所迷惑,得自己去嘗試,深也好,淺也罷,隻有試了方知根底,水也隻有喝了,方知冷暖。”

舒筠大約聽明白他的意思,猶豫片刻,她瞥著那包袱,慢慢解開,將那件褂子拿出來遞給他,

“呐,您瞧一瞧吧,看喜歡否?”

裴鉞不假思索,“朕很喜歡。”視線直逼舒筠。

舒筠這下麵龐都在發燙,支支吾吾道,

“您看都沒看,怎麼知道喜歡?不是說要試嗎?”

他明明隻盯著她在瞧。

裴鉞神色依然是平淡的,隻眼梢微微下垂含著笑意,他伸手將褂子接了過來,細細翻看,從紋路到繡花,指腹一點點拂過,

“朕並不缺衣裳,禦用監每月均要做上幾套,朕來回換都穿不過來。”

舒筠嘟囔一聲,她就知道。

“但,”他視線重新落在她的眼,“這還是第一回有人親自給朕縫製衣裳,你說我會不喜歡嗎?”裴鉞將褂子拿在手裡,眼神明湛。

舒筠腦子裡有根弦,無聲而斷,她癡癡望著皇帝。

裴鉞伸手將她拉了過來,“朕三歲喪母,自幼養在太皇太後跟前,朕自然不會缺吃穿用度,也有人給朕製衣裳,那不是在討好太皇太後,便是奉承朕,朕心裡感激,卻也曉得那不是愛。”

“所以,你能明白嗎?”

舒筠明白。

她不是大富大貴之家,至少父母雙全,雙親疼愛之至,她幼時的衣物母親更是不假於人手,父親每每出門總要給她捎零嘴玩具,她自來活得是快樂的,否則也養不出這樣嬌憨的性子來。

舒筠那點窘迫蕩然無存,挨著他坐下,隻是還不敢瞧他,隻將褂子抖開紅著臉道,

“那您試一試,若不合尺寸,我再給您改。”

裴鉞愣了愣,這語氣分明就像是夫妻之間溫柔而體貼的親昵。

很有煙火氣。

裴鉞心口忽然有一股不同尋常的暗流在湧動,他盯了舒筠一會兒,拿著褂子起身步入屏風後。

舒筠看著他身影繞進去,臉上不自禁露出笑,也帶著幾分期待。

隻是隨著時間過去,裴鉞還未出來,她便有些擔心,莫不是太不相宜了?

她起身隔著屏風往裡喚道,

“陛下,是哪兒不合適嗎?”

這是一扇紫檀鑲嵌鬆石珠貝八寶屏風,有十二開,厚厚的跟堵牆似的,舒筠什麼都瞥不見。

裡麵還是沒有聲響,舒筠心裡七上八下,乾脆顧不上了衝了進去。

裴鉞的龍袍已脫下,裡麵隻有一件玄色的中衣,衣裳剪裁得當,結實的胸膛微微繃起,就連腹部的肌肉也現出幾分塊狀的輪廓,筆直修長的雙腿,神姿偉岸,隻消看了一眼便能感受到那賁張而隱忍的力量。

一切都很完美,唯獨那件褂子掛在他胸膛,敞開著,似乎扣不上。

舒筠窘得無地自容,喃喃道,“陛下,您快些脫下來,我..我重新給您做...”

她自認為已經做的夠大了,不成想還是短了一小截,他明明看著修長俊秀,不成想脫了衣裳又是這般....舒筠後知後覺自個兒失禮,慌忙轉過身去。

裴鉞唇角微不可見彎了彎,將褂子脫下,又重新將龍袍裹在身上,慢條斯理係著,

“雖是小了些,我穿著倒是極為舒適,筠筠手藝這麼好,以後我的衣裳都由筠筠來做如何?”

他的龍袍必須禦用監定製,能讓舒筠做的無非是內裡的衣裳。

舒筠卻不知自己被坑了,問,“您還需要什麼?”

裴鉞念了一堆。

舒筠聽到最後麵頰燒透,“其他的我可以做,但最後兩項,我...我...”舒筠再三咬牙,不願意看到裴鉞得寸進尺,恨道,“我不做。”

裴鉞將龍袍穿好,慢慢踱步至她身後,語調兒倒是自在,

“成,那朕就讓旁人做。”

舒筠脊背登時一緊,讓旁的女子替裴鉞做內裡的小衣?

她胸口湧上一股酸氣,

“以往是何人替陛下縫製?”

裴鉞怕舒筠誤會,解釋道,“我母親留下的一位老嬤嬤,如今替我看著乾坤二宮。”

舒筠心裡稍稍舒坦些,耳發垂在雙鬢也顧不上料理,仿佛這樣可以遮掩羞澀的情//態,默了片刻,還是狠心道,

“那以後還是讓嬤嬤做。”

裴鉞不做聲了。

他人就站在她身後,連呼吸都灼著她後頸,可就是不肯答應。

舒筠閉了閉眼,合著他就是想欺負她。

回想他方才說的那番話,仿佛無人真心疼愛他,舒筠腦一熱,“做就做。”

她一鼓作氣扭頭,艱難地仰視麵前的挺拔男子,恍惚想到什麼,人跟被擊了一下似的,然後懵然往他腰間睃了一眼,

一件褂子尺寸相差那麼多,那胯//褲呢?

又回想裴鉞所說量一量,試一試的話,舒筠腦海已成了一團漿糊。

裴鉞仿佛猜到她所想,眼神分明,直白地給了她答案。

於是舒筠聯想起飛簷亭,羞憤地衝了出去,頭也不回離開了奉天殿。

*

裴鉞的好心情並未持續多久,夜裡劉奎帶來一個消息,

“陛下,李相著了風寒,病了三日不起,這幾日朝臣日日奔往相府,中書省政務耽擱不少,您看,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