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省賽開始,想找她倆重比一番。
洗清何菲菲“全校第一不過如此”的評價,也是想在賽前重立自己對數學的自信。
自市選拔賽結束,不平始終縈繞在寇偉齊心頭。
老覺得當時沒發揮好,不然也不會加賽時輕鬆比過另一人,奪得市隊名額。
說不準真仔細考一考數學水平,還是他更高。
又有何菲菲在一旁拱火。
導致寇偉齊對許風遲與何玲玲分外不服。
再加上他了解自己性子。
心態不平,後續賽事發揮也就很難穩定,上、下概率二八分。
便準備看情況決定要不要再賽前出手。
要是她們表現出每日勤勉學習的模樣,以防再輸一次,他就暫時不找她們,大家還是省賽見真章。
但如果她們沉迷玩樂,儼然是副對學習不甚上心的備懶模樣,那市選拔撞大運概率便極大。
學渣算不上,但“比他更厲害”這事很說不準。
畢竟試卷還有選擇題成分。
那麼,他完全可以在省賽前拿她們練手,調好心態。
何玲玲暫且不提。
畢竟何菲菲說過她數學經常滿分,偏科歸偏科,數學天分確實不錯,也確實有聽一整天講座。
但那個許風遲……
數學講座就沒見她聽過,還趕場連報數學和生物兩項省賽。
三歲小孩都知道“貪多嚼不爛”的道理。
生物更是無論之前月考還是剛結束的期末,成績都不咋樣。
包括生物講座。
據何菲菲說她去歸去,但最多沒聽超過半小時,甚至統共隻出現了兩堂講座,其他時間壓根沒看見過人。
如此一來,全市第一那個排名撞大運概率高達八成。
寇偉齊立時做出目標選擇,也打定主意賽前想辦法找她比上一比。
不成想這兩人一個比一個宅。
周五除了吃飯就一直窩在房間。
這還能勉強解釋為剛下車有點累。
好不容易周六整日都有講座,總算可以與她們見麵,也有足夠多人在場作為他翻盤“見證人”。
結果倆人一個全程出現不到兩分鐘,另一個則將“社恐”進行到底,講座一聽一個不說話。
彆說重新比一番數學,搭話都沒機會!
寇偉齊無語。
幾次三番沒等到合適機會。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搞得他都懶得繼續在她們身上費勁。
本以為注定得等省賽成績出來,沒成想晚自習竟出現意外之喜。
許風遲來了,而且不到十分鐘便趴桌上噴香入眠!
仿佛剛從操場跑1000米回來,熱意從腳底蔓延全身。
原本乏乏解題到有些困意的眼眸瞬時明亮。
視線從趴在桌上的人
身上收回,他高高舉起手:“老師,我有道題不是很懂,可以麻煩一下您嗎?”
施翠剛給一個同學講完題,正拿著保溫杯仰頭喝水。
聞言,手在空氣中輕壓兩下,表示自己知道了,稍等。
寇偉齊便將桌上東西收拾,板凳也往右一側稍挪,給老師騰位置。
看著手中難度絕然比省賽高出一截的題,眉眼鬆快。
儘管在市選拔被刷下來,但能從市重點高中脫穎而出參加選拔賽本身已然證明何菲菲也是學霸一級人物。
也因此,任何人想在何菲菲麵前裝學習方麵的x,難度也就更高。
這道便是寇偉齊特意從IMO找的題。
彆看隻是想進“全國數學聯賽”就耗費他們如此多精力與心思。
實際上,聯賽也不過是為“華國數學奧林匹克競賽”即“CMO”選人。
聯賽前400名可以參加CMO。
CMO前60名可以進入國家集訓隊。
而最終也隻會從中選出6人作為國家隊成員,代表華國參加“國際數學奧林匹克競賽”,也就是“IMO”。
層層篩選,難度比高考進重本更甚。
題目難度自然也是逐級遞增。
從中隨便選一道題,不說與聯賽和CMO難度相比,但肯定比省賽真題難度要高。
反正這題寇偉齊不會做。
甚至看過答案腦中仍一片混沌,隻是將過程與思路死記硬背,稍微換一點細節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那種。
說實話,難到這種程度的題還是挺打擊人自信的,完全能懂其他人為什麼痛恨數學如斯。
要不是何菲菲就喜歡這種“高人一等”的感覺,他才不會找虐。
從前他不懂為什麼何菲菲能虛榮成那樣,如今想來,果然是缺什麼就在乎什麼。
知道自己身份、言行都見不得光,便愈發對成為彆人眼中“女神”充滿執念。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道題正好可以用來逼考發難許風遲!
伴隨“噠噠”高跟鞋踩在地板脆響,喝完水的施翠走過來,在寇偉齊身旁空椅子坐下。
順手拉過他麵前試卷。
看著前兩周為備課講座特意熟悉過的題目,她眼神微斂,食指扶了扶眼鏡:“你想聽這道題?”
點頭,寇偉齊抬手,不太好意思地摸摸腦袋:“嗯……真的很難,有些抓不到思路。”
“當然難,這是IMO的題。”
與寇偉齊想的不一樣。
施翠並沒有上來直接講題,而是問他:“你是單純喜歡數學,還是隻是想多了解一些出題方式,增加自己省賽競爭力?”
不太明白老師這麼問的意圖,也對老師一眼看出題目出自IMO很意外。
但想到對方是受邀來給數學省賽開講座,自身也是高校數學老師,對這方麵關注也正常。
稍思量兩秒
,決定給個保守回答。
“都有吧。”
腹中琢磨組織語句,他緩緩開口,儘量讓自己說的話看起來沒有什麼明顯錯處。
“數學很有趣,是我最喜歡的科目,但明天就比賽,肯定當下更傾向於提升自己省賽競爭力。”
“這樣啊。”
施翠笑笑,不置可否,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拿過中性筆,筆尖點在試卷上,草稿紙也隨手拖到筆下,開始給寇偉齊講這道題出題思路與解題模式。
不成想題才講個開頭,就被寇偉齊打斷。
“老師,那個……我可以叫和我一個市隊出來的人來一起聽嗎?”
撓頭咧嘴,似是麵對老師緊張,男生臉上痘痘都有些泛紅。
“難得的機會,大家一起學習說不準就有人入圍省隊,也算給我們市爭光嘛。”
聽他這麼說,施翠很是意外。
省賽和IMO的差距,就好像普通高中生與博士在讀。
真真正正的天差地彆。
因此,看到寇偉齊拿IMO題來問自己,她便以為這男生是虛榮好麵子,故意拿IMO試題出來裝,又或者彆有所圖。
但現在他讓同屬一個市隊的人來聽講,可能真是她想多。
畢竟一道數學題而已,能圖什麼?
抬眸,將寇偉齊重新上下打量,施翠麵上露出個迄今為止第一個親和笑容。
“當然可以。”她道。
還很好脾氣地表示:“他們叫什麼?我可以直接把他們喊過來,也免得你來回跑。”
寇偉齊兩眼頓亮:“那太好了!真是麻煩老師了。他們叫許風遲、何玲玲……”
邊說名字,他邊眼角餘光瞥向許風遲。
見她仍趴在桌上,而且何玲玲可能去洗手間或者有什麼事,不在旁邊。
心便仿佛插上白色羽翼,撲扇輕揚。
也不知道許風遲睡覺深還是淺。
要是老師把她喊醒,迷迷瞪瞪來句“彆煩我睡覺”或困意朦朧地說“啊?什麼?”。
絕對引得全場“注目禮”,齊齊不可思議有人明天就考試還能在晚自習睡著。
之後她再來聽講,沒有任何準備,又是IMO這麼難的題,肯定表現也差。
與努力認真的自己毫無可比性。
當然,沒醒更好。
他都不用再折騰這麼多,理都不理老師更離譜。
而事情走向也讓寇偉齊十分驚喜。
市隊其他三人都來了,何玲玲不知道去哪了人不在。
隻有許風遲人在但是沒理老師,被連著喊好幾聲也毫無反應。
呼吸綿長,顯然睡得極沉。
給其他人都整失語了。
教這麼多年書,又是帶的大學生,施翠看過不少上課睡覺、玩手機的學生,對此接受良好。
隻是多少還是有些詫異。
明天就要省賽,
這女生竟還心態這麼好,甚至晚自習做著題、老師也在,就堂而皇之趴桌上睡覺。
這事放到大學生身上很正常,但放在高中生身上很離譜。
畢竟大學生可以翹課如家常便飯,高中生卻是上個洗手間都得舉手打報告。
“可能同時報名兩場比賽確實很累人吧。”
寇偉齊開口,麵上神情有些尷尬,眼底深處卻藏著歡欣。
“明天上午還有一場生物競賽,她也報名了,據說今天一天沒聽數學講座就是去了那邊……”
與施翠對上視線,他撓撓頭,為自己上一句話作解釋。
接著又小聲嘀嘀咕咕:“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聽說她在那邊也沒有認真聽完所有講座,最多也隻是聽了不到半小時……”
聲音雖小,但足夠施翠清晰聽到每個字。
另外三個市隊出來的人彼此對視一眼。
嘶……
怎麼感覺寇偉齊說話那麼怪?
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男版綠茶吧?!
“老師,真對不起,我不知道她在睡覺……不好意思麻煩您了,就和我們幾個講題就好。”
在幾人複雜難言注視下,寇偉齊再次開口,茶香四溢。
老師總是同學們的關注中心。
何況一片安靜中,作為老師的施翠喊了好幾聲許風遲名字,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然後便是寇偉齊那表麵看起來是解釋,實則話裡話外全是對許風遲睡覺一事由頭的貶低。
趕場考試累?
又不是彆人逼著她報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