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濘看著林子澶猩紅的眼眶,冷冷的聲音帶著暴戾,卻又極力在忍耐,聲音中似乎帶著些顫抖。
大抵是氣急攻心。
“我何嘗沒有被你選擇過?”安濘反問。
一字一頓,聲音清冷而悠長。
一直一直徘徊在林子澶的耳際。
我何嘗沒有被你選擇過?!
我何嘗?!
“一次又一次。”安濘就這麼冷然的看著林子澶的崩潰。
看著他冷峻的臉上,一點點在崩塌。
“所以你在報複我是嗎?”林子澶問她。
滿目血腥,滿眶淚水。
“不是。”安濘回答。
不是?!
林子澶仿若笑了一下。
輕笑著,眼睛稍彎,眼淚就溢出了眼眶。
“我剛剛解釋了,這是最好的選擇。”
“最好……”
“用你一人,換天下人的太平,換周圍人的安寧,很值。”安濘說得明白。
也說得,冷血。
林子澶笑了。
真的笑了。
氣笑了。
他放開了安濘的下巴,身子往後仰了一下。
安濘手指微動。
卻還是選擇了,冷眼旁觀。
就這麼看著林子澶的一點點,一點點的崩塌……
安濘轉身欲走。
說明白了,就不需要再停留。
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該,斷得一乾二淨!
“安濘。”林子澶突然叫住她。
安濘停下腳步。
卻沒有回頭,就這麼背對著他。
滿身的冷漠。
“不用擾亂天下,不會影響周圍人,我也可以回到我原來的位置。隻是,你不願意而已。”
安濘抿唇。
“你能從葉棲遲的模樣變成安濘的模樣,我難道不能從林子澶的模樣變回蕭謹行的模樣嗎?!”林子澶質問。
而他相信,安濘這麼聰明,她不是想不到,也不是沒想過。
隻是,不願意。
她不願意犧牲了傅星弋。
“對,我不願意。”安濘承認了。
她也想過,想過把一切還給他。
但是還給了他,傅星弋又何去何從。
拋棄一切,孤注一擲的來到這裡。
她無法想象傅星弋一無所有時,會變成怎麼樣?!
就像當年對待古幸川一樣。
她懷揣著愧疚,沒辦法心安理得的和任何人在一起。
倒不如釋懷,和傅星弋重新開始。
倒不如殘忍,讓蕭謹行恨她,從此把她徹底忘記。
“嗬!”林子澶冷笑著。
原來。
所謂放下,曾說過對傅星弋的放下,隻是因為傅星弋死了她沒得選擇。
一旦傅星弋活著。
她其實,就放不下了。
“是我太天真了。”林子澶聲音逐漸變得平靜,逐漸變得冷漠,“當傅星弋對我說你們之間的感情時,我還覺得,他太自以為了。所以我沒有聽從他的勸說還是留了下來,故意出現在了你的麵前,讓你認出我。現在想來,或許在我醒過來那一刻,就該徹底消失……不,或許,就不應該醒過來。本應是死人,何須還活著。”
安濘眼淚盈眶。
卻依舊挺直著背脊。
聲音依舊平穩淡漠到極致,“你是在用死來威脅我嗎?!”
林子澶喉結滾動。
對。
他就是自私的卑鄙的用這種方式,威脅她。
“我剛剛說過了,犧牲你一人,成全所有人,值得。”安濘眼眸微動。
眼淚不停落下。
卻不被任何人所看到。
“你如果真要選擇,那便是你自己的選擇。彆後悔即可。”
丟下一句話。
安濘直接走向了房門處,打開了房門。
“你會後悔嗎?!”林子澶問她。
安濘頓足。
“會後悔,你選擇是他嗎?”
“不會。”安濘一字一頓,“永遠不會後悔!”
話音落。
安濘再無停留,大步離開。
冷漠的背影,沒有半點的隱忍和不舍。
從此以後他們之間,就天壤之彆!
宋硯青和謝若瞳一直在門外。
裡麵安濘和林子澶的談話,他們沒聽清楚,但剛剛安濘打開了房門說的話,他們聽得一清二楚。
所以安濘最後還是選擇了當今皇上,丟下了……林子澶。
宋硯青往屋內看了一眼,咬牙迅速去追安濘。
謝若瞳也跟著追了上去。
府邸門口處。
安濘正打算上馬車。
“娘娘!”宋硯青大聲叫住她。
安濘停下腳步,回頭。
回頭那一刻。
宋硯青和謝若瞳明顯怔住。
安濘現在的傷痛,怕也不比林子澶輕。
“今晚就送他離開吧。”安濘吩咐,“我怕夜長夢多。”
謝若瞳想要說什麼,被宋硯青攔下了。
隻恭敬道,“是。”
謝若瞳不悅的看著宋硯青。
安濘也不再多說,坐著馬車離開。
“你搞什麼?!”謝若瞳有些冒火,“沒看到娘娘很難受嗎?”
“就因為她難受,我們才不能火上澆油。”
“我什麼時候火上澆油了?!”
“你說什麼,都是!”
“宋硯青!”
“你想想,你能怎麼勸?!勸娘娘再考慮考慮?!可事實上,如果可以考慮,娘娘也不用坐到這般地步了,然你怎麼說讓她心裡不更難受。還不如就遵從娘娘的選擇,長痛不如短痛。”宋硯青解釋。
謝若瞳雖然生氣,但耐不住宋硯青說得有道理。
咬了咬牙,沒多說了。
“走吧,我們去看看林子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