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人的社交語言真是複雜
太宰治雙手插著口袋,歪著頭對我說道：“你真是有趣的人。”
我對太宰治的審美標準和邏輯是不理解的。
我以前認識他的時候，他總是說我是個無聊的人，會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挑我毛病。一開始會說我話太少了,於是他會要求我每次要說話的時候，都必須要說滿十個字以上。現在，他又說我是個有趣的人。
太宰治似乎讀懂我的想法，說道：“按照常理來說,心情不太好的話,不是會想要和關係好的人待在一起嗎？少有像你這樣的人,會選擇和討厭的人待在一起。”
“不過,你看過那部《貓鼠遊戲》的電影嗎？”太宰治突然揚起嘴角，笑道，“天才詐騙犯弗蘭克每年聖誕節的時候都會給抓捕他的警察卡爾撥打一個電話。”
“挑釁警察一直抓不到自己嗎？”
“也算。”太宰治說道，“更多的是因為他沒有可以在聖誕節這個家人團聚的節日裡麵訴說的對象。”
太宰治像是洞察對方心理一般，準確地給了我一個答案：“他很孤獨。哪怕是敵人,也想從中尋求安慰和存在感。”他說完的時候,朝著我的方向望了一眼,不知道是要尋求認同，還是確定我是否在認真聽。
“你覺得，我和他很像？”
我莫名從他眼裡讀到了這句話。
從人設和性格上來說,我和天才詐騙犯之間存在著太多的區彆了。我並不擅長偽裝和欺騙,性格也比較封閉，不會輕而易舉地獲取他人的信任。
“當然不是，人家是因為缺愛而感到孤獨,但你不缺愛。”太宰治用手指給我數，說道，“你看看你住在屋子裡麵的阿笠博士和那個小姑娘,你從師的毛利小五郎，毛利事務所的小姑娘和那個男孩，咖啡館裡麵的榎本小姐和另一位偵探，我們社的亂步先生，還有你學校裡麵的學生們也都很關注你。但有那麼多人在的時候，你最後還是選擇一個人坐在陽台。”
“為了避免有人來打擾，你還專門找我當擋箭牌。”
太宰治頓了頓說道：“這不就說明，縱然人有所不同，但是孤獨的本質是一樣的。”
“你說得對。”
我放棄思考。
是孤獨，還是需要自己的空間休息都無所謂。
我剛說完，太宰治立刻反應過來：“哦，我理解錯了，想得有點深，打擾了。”
他剛說完，我好奇地說道：“你要走了？”
“沒啊。”太宰治說完還加了一句笑嘻嘻的話，“舍不得我嗎？”
“不是，我隻是在想著你要以什麼方式離開。準備跳樓的話，我幫你打救護車。跳樓要是沒死的話，很可能會半身不遂，更有可能會是植物人，一輩子都需要彆人照顧你。”
“……”太宰治沉默了一下，跳過話題，開始埋怨我對他的不配合，“話說，你真的很不會接梗。”
“什麼叫做接梗？”
“就是我說這句「舍不得」的話，你要適當地積極地表達挽留我的心情。聽的人知道明明是假的，可這樣子會讓對話變得有趣。”
“……”
這種對話過於日常，讓我稍微有些失真感。能發生這種變化的原因，很簡單的一點就是他對我有所改觀。我知道他一直都在追查卡沙夏的事情，之後就斷掉調查，很可能就是已經查到了更深的事情，覺得可以適可而止了。
不過，我對這種情況還是有些陌生。
當初用書改寫現實的時候，我並沒有改過所有人對我的好惡觀。江戶川亂步對我雖然沒有印象，但對我態度不會過於冷淡，這就是具體表現。可太宰治這種態度，讓我有些捉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