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冬夜宴(1 / 2)

這個提議乍聽荒唐不靠譜,實則是謝爻打的如意算盤,若從叔侄上升為父子,管束起來也更理直氣壯,而且有他作為“爹”在背後撐腰,這孩子也不至於受欺負了。

他活了二十一年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碰過,又是獨身主義,若憑白多個兒子,還是個戰力爆表顏值逆天的人鬼混血兒,想想還有點小歡喜……

與其聽主角叫他九叔,還不如升級為爹,嘖嘖~

“侄兒不願——”總是雲淡風輕的清冷麵孔明顯一沉:“抱歉,辜負了九叔的期望。”

被拒絕了,毫不猶豫的……

謝爻怔了怔,他是沒想到這小半個月來一直千依百順惟命是從的謝硯會拒絕他,嘴角揚了揚,乾乾笑道:“……我,其實說笑的,哈哈,彆當真。”

是了,堂堂男主,怎會願意給自己當兒子,是他太自以為是了。

不過他這顆自以為是的心沒死透……

……

轉瞬便入了夏,南境炎熱,午後蟬鳴陣陣。

謝七爺剛從北境捎了幾壇醉花涼回來,送了兩壇給謝爻,飯後無事,謝爻便倚在水榭中自飲起來,半壇後已是微醺,潮濕清涼的湖風吹來,迷迷糊糊有些乏了。

一隻黛藍的蝴蝶從回廊處蹁躚而來,在身側流連許久,漸漸停駐在他耳畔,翅膀時不時扇一扇,有些癢癢的熱。謝爻下意識伸手去趕,蝴蝶便繞到他眼前,藍色的翅膀有光華流轉,似勾人魂魄暗潮洶湧的眸子,謝爻怔了怔,一時不察,蝴蝶便得寸進尺地停在了他的唇上。

這蝴蝶似生了尖牙,在他下唇輕輕一啄,謝爻癢得打了個激靈,從欄杆處翻了下去,眼看就要栽到湖水裡——

“九叔小心。”謝硯穩穩當當將他拉住,順勢一把攬入懷裡,謝爻瞬間清醒過來,迎上一雙黛藍的眸子,似風拂水麵吹起淡淡漣漪。

喝了一半的酒壇子還躺在地上,哪裡有什麼藍蝴蝶,不過是午後恍恍惚惚的一個夢罷了,稍稍回過神兒來,發現自己的袖子濕了大半,若非謝硯及時將他拉住,就真要栽到湖裡去了。

看九叔眼中的水霧散儘,謝硯便放開手:“九叔方才睡著了。”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謝爻靠在水榭的欄杆上,一時有些暈眩,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眼神迷離聲音低啞:“嗯,方才喝了些你七叔送來的醉花涼,有些上頭。”

謝硯順著九叔的視線望去,果見一隻黑釉太白酒壇子敞著口,湖風清涼酒香四溢,喉頭動了動,伸手便要取來喝——

“小小年紀,不準喝酒,”謝爻拍掉他伸出的手,看他額角汗津津的,幾縷濕發黏在瓷白的脖子上,料他是剛練完劍口乾舌燥:“渴了老老實實去取茶喝。”

謝硯抿了抿嘴,語氣卻依舊雲淡風輕:“九叔,侄兒今年就十六了。”

瞧見他眼底不經意流露的委屈之色,謝爻勾了勾唇角:“十六?生辰到了麼,沒到就不作數。”

聞言,狹長的眸子抬了起來:“那,生辰那日,九叔與我喝酒?”

“好,到時候請你喝天在水,從天黑喝到天明可好?”天在水乃東域仙酒,珍貴難覓,醉後不知天在水,傳言一滴便可忘憂解愁。

“一言為定。”薄薄的嘴唇微不可察地揚了揚,可惜謝爻沒看到。

輕靈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身著水芙色羅裙的姑娘巧笑倩兮:“九叔,大哥,聽說沈家哥哥明兒就來了。”

聞言,謝爻神色微滯,轉瞬又對姑娘揚起了笑:“音兒,你倒是喜歡你沈哥哥。”

這謝音,便是謝硯同母異父的妹妹,也是謝硯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原書中她對沈昱驍也是一見傾心,甚至在沈昱驍娶了長樂海宋家大小姐後依舊癡心不改,立誓終生不嫁。

總之,兄妹倆同時愛上一個男人的橋段,狗血老套三觀歪,食之無味棄之也不可惜。

“沈哥哥待大哥好,我自然敬他如兄長。”謝音長相隨他爹,生了一雙謝家標誌的桃花眼,水盈盈的睜著,玉白的麵上泛起了淡淡的紅,小手絞在一起明顯在掩飾害臊。

“嘖,小丫頭,九叔我待你大哥不好呀。”謝爻看小姑娘情竇初開的嬌羞模樣好玩兒,故意逗逗她。

謝音的臉更紅了,似嗔非嗔:“九叔也好……但是不一樣。”

聞言,謝爻腹誹,當然不一樣,我可是純潔的嗬護晚輩,不似你家沈哥哥居心叵測,麵上仍笑得可親,不依不撓:“哪裡不一樣了?”

謝音嘴唇動了動,正欲開口,謝硯低聲斥責道:“音兒,彆胡說。”

“……”謝音委屈地看了兄長一眼,噘著嘴不做聲了。

謝爻無語,他當真想聽聽小姑娘如何說……很是掃興。

因為受了小委屈,謝音不多時便離去了,謝爻看著小姑娘消失在回廊儘頭的背影,漫不經心道:“硯兒,你早就曉得明兒沈小公子要來罷?”

“要人”如此大事,沈昱驍定早早托信靈捎來消息了,可謝硯卻未與他提起過,若非謝音來說,他還得假裝蒙在鼓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