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不敢相認(2 / 2)

“再不要拋棄侄兒消失了……”

謝爻又從搖頭變成點頭……

“九叔……”

“九叔九叔……”

“九叔九叔九叔……”謝硯的身子抖得厲害,反複叨念確認著,這個名字就似溺水之人手中最後的稻草。

這孩子,是要將三年缺失的份都叫回來麼?

謝爻輕拍著硯兒的背,嘗試著撫平他的顫抖,嘴唇貼在他耳根處反複回應我在我在我在……

硯兒被傷得太深了,不曉得要多久才能哄好,謝爻也顧不上嘴裡殘留的血腥氣,將手掛在對方脖子上,揚起頭叼住滾燙的嘴唇,唇瓣廝磨鼻息相交,謝爻主動撬開對方的齒關,細致溫柔的舔舐著炙熱的口腔撩撥柔軟的舌葉。

說起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正正經經的接吻,雖然滿口海水的鹹血的甜。

這小子從前口口聲聲說喜歡他想要他,還裝出一副沒有商量餘地的強勢模樣,可實際慫得很,不敢僭越半分。

跌坐在牆角處的沈易看著眼前兩人的情形,驚呆了,他爹和爹爹都沒這般如膠似漆過,這畫麵實在是太……色氣了。

非禮勿視,少兒不宜。

“前輩,藥和衣物我放桌上,先……告辭了。”沈易揉著通紅青紫的脖子,麵上更紅得厲害了。

他埋著頭走過沉浸在彼此中的兩人,眼睛都不敢斜一下,咬著唇走出了木屋,整個人都魂不守舍懵懵懂懂的,突然對前輩舍身救鬼君之舉深刻理解了……

這個吻並不激烈,緩慢深沉,謝爻沉溺其中甚至忘記了玄葉冰反噬的疼痛,直到胸腔再次翻湧,他預感不妙忙抽出舌葉,下一瞬立刻嘔出一大口血,頓覺頭昏眼花天旋地轉,整個人全然脫了力倒在謝硯懷中。

說來也奇怪,他自己帶著昏迷的謝硯時,遇妖除妖遇神斬神,所向披靡無所畏懼,可如今硯兒清醒了,自己倒變得嬌氣虛弱了。

濃烈的血腥味彌漫,謝硯麵色大變,如今的他眼睛看不見,抬起手在九叔的臉上摸索著,分明摸到唇角處濕濡的血漬,臉色愈加蒼白,理所當然的認為九叔身上的傷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謝爻看他衣服已經被自己弄得斑斑駁駁的,索性也不管了,將唇角的血蹭在他衣襟上。

甜也甜過了膩也膩歪了,他又要開啟坑侄兒模式,嘖……

如此想著,謝爻的嘴角一直是揚起的,棕茶色的眸子彎了彎,卻漸漸暗淡了下來,他十分不客氣的蹭在侄兒懷裡,兩眼一黑疼暈了過去。

暈前還不忘腹誹一句,一個暈完到一個,太特麼狗血了。

再度清醒時,天已大亮,晨霧都散乾淨了。

謝爻被謝硯摟在懷裡,他眼睛裂開一條縫,對方衣襟上乾涸的血漬跳入眼簾,那是自己昨夜蹭上的。

謝爻咂舌,這孩子怎麼不會脫了衣服再抱的?

天亮後,蝕骨的痛感消失了,興許是硯兒為他渡了氣,也比平日更舒坦輕盈些。

謝爻抬頭,謝硯低頭,四目相對,那雙黛藍的眸子布滿了血絲,眼眶微紅眼底有淡淡的烏青,依舊沒有焦距。

濃長的睫毛顫了顫,日光從窗戶漏進屋中落在臉上,投下了深深淺淺的陰影。

額上的夕蓮印記也暗淡了下去。

謝硯覺察了九叔的動靜,卻仍舊不敢說話,他依舊是怕,怕一開口無人應答,怕懷中的溫度驟然消失,怕一切都是一枕黃粱一場夢。

似看穿了對方的心思,謝爻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要是能說話就好了,他大概會一直硯兒硯兒的喊不停,把這幾年的份都給叫回來。

興許是九叔的手太涼了,謝硯身子一抖,半晌才開口,聲音微啞:“九叔,侄兒再不讓你跑了。”

謝爻在他懷裡點頭,你趕我跑,我都不跑了。

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的心意,謝爻隻得更緊的握住對方的手。

……

一個瞎,一個啞,謝爻掰開硯兒的手,將要說的話語都寫在他掌心裡。

大多數時候,他都似鬼畫符般胡亂寫著硯兒硯兒硯兒,而那個被人捉住手不放的硯兒,清冷的人設全然崩塌,麵上抑製不住的揚起笑,又傻又好看。

謝爻看他一個傻笑的瞎子,心裡又是苦又是甜,將手搭在他脈腕上,沉吟片刻,知是他長久情誌鬱結損耗神魂,加上陽炎的灼燒,便失明了。

硯兒這三年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啊……謝爻心疼極了,就似有人用銼刀一點點剜他的心窩。

不過也幸好硯兒看不見,要不然他瞧見九叔心口青紫的一片,定要自責得也給自己來上一掌不可。

似感受到九叔情緒轉陰,以為對方嫌棄自己瞎,謝硯擺出一副大孩子做錯事的形容:“九叔,我錯了。”

不準胡亂認錯。

謝爻在他手心寫道,眼睛,九叔會為你治好的——

你這些年胡鬨做的錯事留下的爛攤子,九叔也和你一起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