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瓊這時看看這地勢,感受到一股厚重之氣,哂笑:“可不清靜,秦始皇躺在下麵呢!”
軒轅起眼睛一亮:“你倒是好眼力,你怕秦始皇?”
“有什麼好怕的?”
“他可是暴君,與你母親、兄長不同。要是變成鬼也是厲鬼,你能降得住他?”
賈瓊睨了他一眼約五秒鐘,才道:“勸君少罵秦始皇,焚坑事業要商量。祖龍魂死秦猶在,孔學名高實秕糠。秦始皇的鬼魂要是還在人間,也成不了下等的厲鬼。統一六國的偉業,隻要華夏還有傳承,他的功德不儘。”
軒轅起看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可是統一六國,殘殺太過,這些業障又如何消除?”
賈瓊想了想,道:“無需消除。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
軒轅起意會其意:“難道殺一人則誅,殺一萬人反而當官?”
賈瓊淡淡道:“殺一萬人者隻有將軍了,或保家衛國,或改朝換代,都免不了殺人。”
她時常出乎他的預料,可是這會兒,他隻說一句,她竟然一下就說中他的心事了。
“為將者,殘殺太過。”他經過兩千年才會“亢龍有悔”,雖然這麼說,但如果再次為國征戰,他仍然不會有婦人之仁。
“沒有更迭就沒有曆史的推進,這是天數。”賈瓊身死道消過一次,對天數深有體會。
軒轅起被她的話吸引住了心神,忽道:“那如……秦時白起那般殘殺呢?”
“嗯……長平坑殺四十萬人,確實夠狠。但是論打殲滅戰,千載之下,無出其右。”
軒轅起盯著她沉默了許久,忽又說:“也不全是坑殺的,有一半本就死了或者要死了……秦軍也元氣大傷,若留下二十萬俘虜,軍糧不夠,無力看管,必生大禍。若放回趙國,積恨之深,過幾年還要再大戰一場,死傷更多,而我……我想那時他已是老將,兩國再戰時恐已不在人世了,在世時為後人除了隱患,彆無選擇。”
賈瓊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他說的那種“曆史可能”:“兩軍交戰,各為其主。白起再殘殺也比本朝士大夫強千百倍,我堂弟有句話不錯,那些科考出來為官的多是‘祿蠹’。我認為,白起那樣的才是真男兒。”
兩千年來,白起從不在乎女子對他的評價,可她對他有這樣高的評價,他不由得心中狂喜,隻覺身上湧起熱血。
他好想在她麵前一顯能耐,贏得她的崇拜目光與喝彩,他也不知這是怎麼了。
忽又聽她歎道:“趙括也真倒黴,本是少年英才,隻可惜遇上老狐狸白起。趙括在他手底下能堅持那麼久,讓秦軍元氣大傷,真是了不起。笑話他紙上談兵的後世人沒有一個及得上他。”
軒轅起揚起的嘴角微妙變化,最終抿起嘴角,哼哼道:“一個敗軍之將是少年英才,一個勝利者是老狐狸,真不知你是什麼標準。”
賈瓊自己前世當了炮灰,當然不知不覺會從炮灰的角度看問題。
“不以成敗論英雄。白起自然是英雄,但趙括能當身經百戰的白起的敵人,又怎麼不是英雄?”
軒轅起這才沒有反駁,隻心頭酸酸的。白起明白,趙括雖然有性格上的弱點,可是若生在本朝曆練一番定能成長為名將。
賈瓊抬頭望月,想著往事越千年,滄海桑田。她“一夢醒來”連瓊霄後世一千年的人都已經去世兩千年了,她不由得長歎一聲。
半晌賈瓊才發現話題都被他跑偏了,轉過頭才發現他正目光複雜地看著她。
軒轅起與她在一起時會忘記她是一個十歲的女孩子,見月華下的她清麗不可方物,忽然產生一種錯覺,好像看到了她長大後的模樣。
賈瓊卻把他拉回現實:“公孫兄,你是不是應該把東西還我?那袋裡一半是我妹妹的嫁妝,我怕她被奶嬤嬤順手牽羊才替她收著。”
軒轅起回神,轉過頭,淡淡道:“故人久彆重逢,談錢是不是傷感情?”
賈瓊耐著性子說:“我欠你人情,跟我妹妹無關,你何必欺負我妹妹一個小姑娘呢。”
倘若賈瓊討要,軒轅起還要逗逗她,可是她這話說來,他不還她就是欺負她妹妹一個真正的弱質女孩子,軒轅起麵上真掛不住。
“除了你那‘荷包’,裡麵的東西我倒是能還給你,可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吧,但凡我能做到的,我本就要還你這因果。”
“我是說你答應我這個條件之後,無礙我們之間的因果。”
賈瓊思索了一會兒,道:“若是簡單的條件,自然還不清救命之恩。我為你做兩件事也未嘗不可。你不必多慮了。”
“救命的因果,我已經想好讓你怎麼還了。這回是你要回錢的條件,一碼歸一碼。”
賈瓊睨著他五秒鐘,看在他對她有救命大因果又帥得高處不勝寒的份上,她暫不計較。
“你說說看什麼事兒。”
軒轅起道:“我見你精通各種法術……你能不能教我?”
賈瓊懷疑地看著他:“你不會?”以他的神仙身手和靈力,居然不會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