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爺子當然聽出了穆夫人的意思。
他冷汗涔涔,跪倒在地道:“夫人,夫人誤會啊,舒姐兒她的確是......”
“住嘴!”
穆夫人厲聲道,“上去掌嘴!就是我都要尊稱明姑娘一聲姑娘,你是個什麼東西,一口一口的舒姐兒,給我打到不能說話為止!”
穆夫人可不是來虛的,雷聲大雨點小。
她的聲音剛落下,一個侍衛就上了前去對著孟老爺子的臉就掌摑了十幾下,不過是瞬間孟老爺子那臉就跟蒸糕似的脹了起來。
孟老太太一聲尖叫,立即就有人迅疾地上前堵了她的嘴。
孟伯年想上前也被人製住。
而孟仲誌早已嚇得癱倒在地,身體抖得跟篩糠似的。
穆夫人製住了孟家人,就轉頭看向那徐管事和廖大娘,淡淡道:“今日我過來是為了接走明姑娘的,卻無意打擾你們辦事。我之後還有事情要和周氏夫人談,你們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要處理,要做什麼就趕緊做吧,等你們走了,我才好料理我的事。”
那徐管事和廖大娘都被穆夫人的直白和雷厲風行給驚住了。
他們是開賭坊和青樓的,自然不缺粗暴的手段,可卻也不會像穆夫人這般......怎麼說呢,讓人膽戰心驚,而偏偏她還那麼氣定神閒。
徐管事摸了摸頭上的虛汗,尬笑道:“夫人,我們那不過都是小事,小事。既然夫人要辦事,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穆夫人冷笑,道:“小事?原先我看你們氣勢洶洶,不像是小事啊?怎麼能說走就走呢?”
她說完就轉頭看向明舒,換了語氣溫聲道,“明姑娘,他們先前也冒犯了你,你說要怎麼處理?”
她語氣雖溫和,看著明舒的眼底卻帶著些打量。
她是奉命前來的。
是她夫君千叮嚀萬囑咐,說這小姑娘是那位看重的人,定要妥善處理,不要留什麼隱患,更不能怠慢了她。
她應下了,隻當那位看重她是因為她的出身。
還想著可惜了,好端端的勳貴千金大小姐,竟流落鄉野,被人這般糟蹋。
雖說才隻有八歲,將來接回去好好教,應該也還能教得不錯,但到底耽擱了這些年,想要出類拔萃怕是難了。
隻希望心性彆歪了就是萬幸了。
可是見到明舒之後,穆夫人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容貌是天生的也就罷了,但那份處變不驚的鎮定,那微微抬下巴時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驕傲矜貴,哪怕她身上穿的隻是黯舊的土花襖子,也讓人不由得心凜。
這哪裡像是什麼養在鄉野之間的八歲孩子,就是京裡那些頂級勳貴精貴養出來的姑娘,恐怕也不會有這份氣度和鎮定。
就像她剛剛命人出手懲治那孟老頭,這孩子的眼神竟是動都沒動一下,冷淡幽深,就是她都猜不出她的心思。
著實讓人心驚。
明舒當然看出穆夫人的打量。
但她前世就認識這位夫人,對她的性格和品性都算得上了解,所以此刻也並無任何懼意和忌憚。
她之前讓大哥孟石桉請的是曾和她有過數麵之緣,也是前世將她從“風月閣”撈出去的來州藝坊的老板隨夫人。
前世她跟隨隨夫人習舞七年,兩人相處日久,對她的性格品性都了解甚深,知道她得了自己的信必會過來。
隻要她的身份有問題,賭坊和風月閣的人就不敢帶走她。
但她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封信引來的竟然會是這位來州衛指揮使司指揮使穆元安的夫人。
前世她是後來的攝政王,現在的燕王世子趙景烜的側妃。
而穆元安則是趙景烜的表哥。
他們是趙景烜的人。
穆夫人一出現,她便知道應該是自己的身份從隨夫人那裡露出去了。
這一世,趙景烜比前世更早地知道了她的身份。
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這北疆本來就是燕王和趙景烜的地盤,她既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拋出身份,早晚他們也會知曉的。
隻是沒想到這麼快而已。
不過沒所謂。
她沒想過要怎麼韜光隱晦。
也不在乎彆人說她狠毒無情。
她要心慈手軟做什麼,被人賣青樓,被人再毒死當踏腳石嗎?
她也不擔心再和趙景烜有前世那般的牽扯。
因為,她現在才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