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1 / 2)

華文濤沉默。

他行事一向穩重周全, 這事其實就算侍衛不提醒,他也知道。

廖先生姓廖名行之。

他本來出身京城望族,但年輕時家族獲罪, 舉家被滅族。

他還是因為在外遊學,所以逃托了被殺頭的命運,然後隻身逃到了西北被華文濤的祖父收留了下來。

後來先帝登基,大赦天下, 他們家未被翻案, 但他還有剩下的族人的罪卻被赦免了。

不過他的家族其實也就剩下他了。

他祖父敬他有才, 就請他做了華文濤父親的老師。

廖行之性情冷僻, 仇恨當今皇室。

他父親想要跟燕王府結盟, 跟廖行之的影響是脫不了關係的。

廖行之有生之年最大的心願就是報仇。

不管怎麼樣, 妹妹若是和燕王世子定下親事,華家就是和燕王府綁在了一起。

至於妹妹將來會如何, 甚至將來華家會如何, 都不是他現在會考慮的因素。

或者, 他會考慮, 他會覺得如果某一天,妹妹真得罪了燕王世子,隻要舍棄她不就可以保下華家?

一陣寒風卷過, 雪花被寒風夾雜著卷到脖子裡, 華文濤就是一個激靈。

他道:“你幫我遞信給燕王世子, 我要見他。”

***

驛館。

華西蔓果然找了廖行之。

兩日後廖行之就叫了華文濤說話。

華文濤說了不可結親的理由, 道是燕王世子根本無意聯姻, 就算燕王爺有意,強自定下親事,燕王世子厭惡妹妹,將來不僅妹妹不得好,兩家也有可能交惡。

燕王早年征戰受傷,身體早就不行。

燕王府的大權早就已經在趙景烜的手上。

燕王府早晚也都是趙景烜的。

廖行之看向了華西蔓。

華西蔓垂眼道:“大哥,那天是我不對,師爺已經教導過我了,他知道你的擔心是什麼。那天我也是一時氣惱,才說出那麼不知輕重的話來。”

“大哥,我知道那日燕王妃娘娘和燕王府那般行事,目的就是想讓我接受那個南姑娘,我仔細考慮過了,我可以接受她。我知道燕王府和我們華家不同,燕王爺除了燕王妃,就還有兩個側妃,甚至長子都不是出自燕王妃之腹,但燕王妃娘娘卻和他們相處得很好。所以,燕王妃肯定希望我也能做到她這樣。”

“大哥,我會改。從定親到成親,至少還有一兩年的時間,我會讓母親教導我,以後一定會和南姑娘,還有燕王世子的其他側妃好好相處的。”

華文濤聽了這話臉上黑成一片。

那心裡真是又氣又惱又苦又澀,滋味難言。

他的妹妹,竟然跟他說出這麼一番話出來,他們華家嬌生慣養的女兒,竟能說出這種話出來。

縱使他知道她說的是假的。

但他不願聽到那日她那一番狠毒的話,同樣也不想聽到這麼一番話。

華文濤麵色漆黑不出聲。

廖行之隻作看不見,道:“大公子,你聽到了,二姑娘以前隻是沒人教導,隻要好生教導,未嘗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燕王妃。”

“大公子,你應該很清楚你父親為何要跟燕王府聯姻,西北可不是隻有一個華家。大公子,你是華家的大公子,將來華家的興衰存亡可都在你的手上。婦人之仁,在這弱肉強食的亂世,是生存不下去的。”

婦人之仁嗎?

華文濤目色沉沉。

他看向華西蔓,好一會兒才道:“我已經打聽過了,不同意這樁婚事的是燕王世子,而燕王世子不同意這樁婚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南姑娘。”

“你既覺得你能和南姑娘和睦相處,那我就帶你去見南姑娘。如果你能說通她,讓她幫你勸服燕王世子,接納這門婚事,我就去找燕王提這門親事。”

華西蔓不敢置信。

饒是廖行之先前已經不留情麵的好一頓警告她,跟她說若是不收斂,不作好姿態就不可能嫁進燕王府,可此刻聽了自己大哥的話也是氣得一股惡氣就從腹中湧出來。

而且她大哥雖然為人板正嚴肅,但對她也是一直寵著的,何曾跟她說過這種話?

她看著華文濤,喘了好幾口氣,道:“大哥,你明明知道,不必這樣的,隻要你跟燕王爺提,他必定會同意這樁婚事,這事當初本來就是他提出意向的。”

“是,我剛才是說過,我會跟那南舒,跟世子的其他側妃好好相處,但就算是好好相處,我也是正妃,她隻是個妾,頂多也就是個側妃。難道燕王妃入王府的大門還是先經梁側妃還是原側妃同意的不成?這樣做,你要我將來在王府還要如何立足?”

可不管她怎麼說,華文濤的麵色也是冷硬如鐵。

華西蔓又氣又委屈。

又想到在家中母親處處說她的不是,眼裡就滾出淚來,脫口而出道,“大哥,來之前母親召你說過話,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母親讓你這麼做的?”

“因為母親她根本就不想我嫁給燕王世子,她最疼愛的一直是大姐,從小到大,在她眼裡,大姐什麼都比我強,她怕我嫁的好會傷了大姐的自尊,所以她根本就不想我嫁的好對不對?”

那一刹那華文濤麵色沉得像似要滴出水來。

他母親有多疼愛和擔心這個妹妹他是很清楚的,可在這個妹妹心裡,卻覺得是他母親偏心,見不得她好。

這回華文濤連廖行之都不想再理會,留了一句“你不同意,這門婚事就此作罷”,轉身就出了房門。

***

燕王府。

燕王妃南院。

燕王趙釔平時很少踏足南院,不是他不想來,而是燕王妃不待見他。

但他看出自己妻子不願意華家的親事,想到她本來就對他心中不滿,也不願逆了她的意,直接就定了兒子的親事。

遂這一日就過來了南院想跟她說說。

燕王過來時燕王妃正坐在軟塌上看著書。

一旁的花樽裡插了幾枝黃梅,清淡優雅,如同一幅美人閱書圖。

歲月不曾在燕王妃身上刻下多少印痕。

隻是氣質更加淡然從容了些,也更耐人尋味了些。

燕王看著她,一時之間好像回到了舊時在京中的時光。

她也是這般坐在窗前看書,他進入房間來,她便會抬首對他調皮的一笑,道:“世子,你怎麼又偷偷過來了?”

燕王正在恍惚中,燕王妃已經抬起了頭,不過這一次她見到他並沒有對他笑,反是皺了皺眉,然後將書放到了桌案上,起身給他行禮,道:“王爺。”

燕王爺回過神來,看著麵前有禮但卻冷淡到骨子裡的王妃,道:“阿曦,不是跟你說過不必跟我行禮嗎?你身子不好,快坐下吧。”

燕王妃閨名南曦。

兩人在燕王幼時住在京城之時便已相識,可以稱得上是青梅竹馬。

當年這樁婚事,也是燕王在先帝那裡求來的。

當時還是淑妃在先帝那裡求情,先帝才賜下了這門親事。

他坐到了一側的扶手椅上,咳了一聲,道,“阿曦,你不喜那華家女嫁給烜兒嗎?”

燕王妃神色淡淡。

她道:“我的確不喜她,不過我不想她嫁給烜兒,跟我喜不喜歡她卻沒有關係,而是跟烜兒喜不喜歡她有關係。”

燕王皺了皺眉,道:“阿曦,我是聽說烜兒喜歡了你娘家的那個姑娘,她的確是個好的,但以她的身份,為烜兒的側妃也就是了。阿曦,烜兒他,總要娶正妃的。”

燕王也不是好糊弄的。

兒子弄了個女人回來,還送到妻子身邊,他自然是調查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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