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明舒將話和大長公主說開了之後, 兩人之間的相處就總像是隔了什麼, 再沒有了往日的親近自然。
其實明舒並沒有變什麼, 隻是她性格本來就獨立,再來過幾日之後就是她成親的日子, 她的時間是真的排得很滿, 而長公主性格高傲,她的心還是被傷著了, 不多的相處時間裡還是帶出了些行跡。
柳嬤嬤是大長公主的心腹,也是看著大長公主長大的,長公主有什麼心事,她自然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大長公主一般的事情也從不瞞她,柳嬤嬤問起, 她便就將明舒對她說的話都告訴了她。
她說完就表情難受道:“阿柳,我就隻有她一個女兒, 說她是我的命根子也不為過。這些年來你在我身邊也是看得見的, 除了這大半年來的朝政之事, 過去所有的事情,所有的選擇,我無一不是以她為先,幾乎沒有什麼事情不是順著她的......”
“可是那日你是不知道她看我的那個眼神,就好像是在說, 是, 她是我的女兒, 但那又如何?你對我來說並沒有多重用, 沒有你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如果你再繼續逼我的話,我也可以不要你......阿柳,那時候,我的心真的是涼到了極點。”
說到這裡她再也忍不住,眼淚滾滾而下。
柳嬤嬤心中也很難受。
她很清楚,長公主的性格看似驕傲剛強,實則至情至性,最重感情,她太在乎她的父皇她的母妃,那是她所有驕傲的基石,而她也真的是愛縣主,那是她現在活著的陽光。
否則當年也不會因為喪夫失女之痛,就抑鬱成疾,還讓英國公府的人鑽了空子了。
她知道她也並不是在意縣主不肯為她犧牲自己,而是縣主毫不猶疑的態度讓她受到了傷害。
她是覺得自己這個母親在縣主的心裡沒有多少罷了。
柳嬤嬤也覺得縣主心狠了一些,但卻不得不說,也隻能這樣,縣主以後才能真的過得好。
但凡她軟弱一些,還不知要被折磨成什麼樣。
她柔聲道:“公主,那您想要縣主怎麼樣呢?”
長公主一愣。
然後她就聽到柳嬤嬤又道,“公主,您是想要縣主的心向著您這一邊,跟您一樣,心裡無時無刻不想著效忠於我們大周皇室,效忠著一心想著處處算計她的陛下,甚至想要害她無子,或者想要逼她入宮的陛下嗎?”
“還是您想要她聽從您或者陛下的意思,等她嫁給燕王,就讓她日日規勸燕王殿下效忠陛下,不要有什麼不臣之心,甚至必要時給燕王殿下下毒,以除後患?”
長公主的眼淚停住了,麵色也僵住了,隱隱有些發白。
柳嬤嬤歎息道,“公主,燕王殿下是何人,若是這天下的人都算計不了他,您和朝中大臣都奈何不了他,又怎麼會被縣主動搖上一分,或者能被縣主算計到?公主您想想,若是縣主真是如此,她的下場會是如何......公主,您舍得縣主會落到那樣的下場嗎?”
“不,”
長公主搖頭道,“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我......”
她想再否認些什麼,但卻又啞住。
是啊,她究竟想要怎樣呢?難道她就是想要看她柔順聽話,痛苦不舍,表達對自己這個母親的感情?
柳嬤嬤低聲道,“公主,縣主她自小流落在外,吃了不少的苦,所以性情也就格外清冷理智些,但縣主她,對您卻是一片真心的,公主,她也就是這樣的性格,以後才能過得好,也可能就是這樣的性格,才格外的招燕王殿下的疼愛,其實是件好事啊。”
她又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道,“公主,老奴鬥膽僭越,陛下他但凡是有機會,都容不下縣主的。”
其實同樣也容不下公主您。
長公主坐在椅子沉默著坐了好一會兒。
柳嬤嬤也不打擾她,隻是幫她慢慢揉著肩頭。
許久之後,長公主才苦笑了一下,道:“那就如此吧,說來說去,其實還是我這個母親對不起她,但卻還想要困住她......我一個人痛苦還不夠,還一定要拉著女兒一起痛苦難受。”
她有些疲倦道,“阿柳,過幾日舒兒就要成親了,我對這些婚俗其實也不太懂,你明日就跟舒兒說一聲,然後再幫我去紀家那邊請紀大夫人和幼恵過來,這幾日就讓紀大夫人幫忙操持一下,讓幼恵陪著舒兒吧。”
柳嬤嬤聽長公主這麼說心總算是放下了些。
她知道長公主這麼說,就是退讓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