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手一抽,差點把茶幾上的茶杯都打翻了。
不,這不可能吧?
她就是再敢想,也不會......也不敢去往那個方向想。
從一開始家族爭鬥落敗或者一些蒙冤滅族的逃亡子弟,到皇帝的私生子,再到可能母族很有勢力,非一般的私生子......最後他跑過來跟她說,他是元後魏皇後所出的二皇子,當今唯一的嫡子?
她並不想知道這樣的事情。
一點也不想知道。
阮覓的心突突的跳。
若她嫁的人是元後嫡子,那那封和離書都像是個笑話了。
顧雲暄看到了阮覓麵上的驚色。
他垂下眼,道:“當年當今陛下為太子時,最開始內定的太子妃是承恩公府岑家的女兒,也就是現在的太子妃。可是西北戰亂起,西北魏家手握重兵,朝廷賜婚和安郡主下嫁魏家次子,並召魏家長女入宮為公主伴讀。”
“侯爺,這些都是宮廷皇家秘事,”
阮覓出聲打斷他,道,“私下談論宮中貴人之事,都是大不敬,更何況還是牽涉到先後娘娘,侯爺,您不必再說了。”
她是傻子嗎?
若他是元後嫡子,那當年宮中大火,二皇子火中喪身,元後娘娘傷心過度病逝,怕不都是假的。
而真相是什麼簡直不言而喻。
顧雲暄看了她一眼。
她不想聽。
其實他也不想說。
很多事情他連想都不願去想。
從來都沒有從頭到尾去梳理過。
他要做的,隻是習武,隻是讀書,領兵打仗,奪取權勢,一步一步奪回本來就屬於他的東西,讓逼死他母後的人血債血償而已。
就這些,已經占據了他幾乎所有的時間和心神。
隻有她,是個例外。
隻是到了這一步,他不想失去這唯一的例外。
就隻能硬生生的把那些塵封的黑洞給打開。
就算他不告訴她。
很快所有人也都會知道。
他不能讓她成為最後知道的那一個。
所以他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之後,就又垂下了眼,目光定在那已經空了的茶杯之上,看那上麵幾粒黑色的殘渣,道:“私下談論宮中貴人之事,是大不敬。但你是我的妻子,我隻是告訴你我的事情,所以並無不妥。”
阮覓想說,是和離的前妻......
但很不是滋味的吞了下去。
他繼續道,“魏家長女入宮,後來當今就向先皇求娶魏家長女,彼時西北戰事正酣,魏家家主的弟弟和次子先後戰死,而魏家長女自幼和兄長們在馬背上長大,既不喜宮廷,又想回西北為叔父和兄長報仇,所以隻一心想著回西北,根本無意嫁給當今。”
“這種情況下,先皇不可能將魏家長女賜給當今為側妃,所以最後先皇冊封了魏家長女為太子妃,承恩公府岑家女為太子良娣,內閣大學士溫厚正之女為太子良媛。”
阮覓微張了口,有些呆呆的聽著,若說原先她還滿心的排斥,並不想聽這些事。
可隻這幾句,她卻像是陷了進去。
心中隻莫名其妙的一股錐痛襲來,眼中一酸,竟是掉下淚來。
也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那個在馬背上長大,結果卻陷於宮廷,還是被皇帝強嫁給了太子......那太子,同時還有一個青梅竹馬,一個後來寵愛數十年的寵妃。
顧雲暄的手動了動,但最後還是握拳按在了桌麵上,繼續道,“永泰二十二年,先皇駕崩,當今登基為帝,冊封太子妃為後,岑家女為貴妃,溫家女為淑妃。”
“貞和元年,魏後病中,二皇子所居的明和宮大火,世人皆知二皇子在火中喪身,魏後悲痛過度病逝。”
“魏後病逝是真,但二皇子當時卻並不在宮中,那日他正好求了暗衛帶了他出宮去玩,大火之後,是魏後求了當今,說,她命不久矣,二皇子為中宮嫡子,她生前就護不住他,死後更是會成為彆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她不求他能夠成為一國之君,隻求他能平安長大,若說還有奢望,就是奢望他也能跟她一樣,在馬背上自由自在的長大,能夠驍勇善戰,成為一個保疆衛國的將軍,為她的兄長和叔父,還有無數戰死的,她的家人和西北的百姓報仇。”
“阿覓,”
她看到他起身,再看到他走到了自己身側,單膝跪下,道,“阿覓,你一直問我,將來會不會降妻為側,或者會不會另娶她人,以前我答不了你,是因為我根本承諾不了,有些事情,我也預測不到。”
甚至在最一開始,他從來都沒有往這個方麵去想過。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他父皇會給他賜婚。
甚至在不通知他的情況下,直接就會下了賜婚聖旨。
隻是他從來沒有把他的賜婚和阮覓放到一起去想過。
直到現實就刺在了他眼前。
他才知道,有的東西是容不得他忽視的。
阮覓呆呆的看著他,想說“那你現在就能承諾了嗎?”
但隨即立即醒過神來,把這個順下去就差點脫口而出的話一下子掐了個灰飛煙滅。
她有些艱澀道:“侯爺,我也隻希望,玄淩能平安長大。我也隻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