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老夫人正坐在榻上和玄淩下著棋。
大廳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一群身著盔甲的侍衛湧了進來。
紀老夫人神色半點未動,手上的棋子落下,看了一眼對麵的玄淩,見他嘴巴撇了撇,輕輕笑了一下......這孩子,跟他阿娘一樣,什麼時候都讓人覺得生機無限,心情燦爛。
等到入門的侍衛往兩邊散開,從後麵走出了一人,紀老夫人這才轉頭看向來人。
是一宮裝麗人。
紀老夫人沒見過她,卻也約莫知道她是誰。
不過不待紀老夫人出聲,玄淩卻是已經“啪”得一聲把手上的棋子摁到了榻幾上,然後“刷”得一下從長榻上站了起來。
他看著那宮裝婦人,挺直了身體斥道:“溫淑妃娘娘,你這是做什麼,帶著侍衛闖入民宅,請示過主人嗎?”
溫淑妃一愣。
不得不說溫淑妃實在討厭玄淩。
她在宮中幾十年深受帝寵,挑撥皇帝和岑貴妃,岑太後之間的關係,挑撥皇帝和魏皇後之間的感情,慢慢折磨死魏皇後,嫁禍岑太後岑貴妃,火燒明和宮,自己的名聲越來越好,父親也成為文臣中僅次於首輔的當朝次輔......這一路從無敗績。
原本以為順勢就可以讓兒子坐上太子的位置。
卻不曾想自從趙允煊回來,所有的一切都天翻地覆了。
連皇帝都性情大變。
還有上次在宮中設局毒殺趙正希,原本萬無一失的計劃,最後卻被這個妖孽一樣的孩子破了局,也是那一次開始,皇帝開始冷落了她,即使後來又好轉了些,但刺卻已經種下。
並且也因是從那時開始,岑太後和岑貴妃她們開始懷疑她。
這就是她的克星。
所以哪怕隻是一個孩子,還是讓她十分忌憚,也是她親自過來“接”他的原因。
她對趙允煊到底有沒有死也心存忌憚。
手上捏了他兒子,心上也安穩些......甚至因為不放心,她還親自帶了人來拿人。
她溫柔地看著玄淩,道:“玄淩,皇祖母是來接你入宮的。你父親出了事,昨日你皇祖父又突然病發,十分想念你,所以皇祖母特地過來接你入宮。你皇祖父病了,難道你不想去看看他嗎?”
說完她也不待玄淩回答,就看向紀老夫人,有些居高臨下的慈善道,“紀老夫人,這孩子身份特殊,外麵可能會有不少人對他不利,所以本宮這才帶了侍衛過來,打擾了老夫人還請老夫人見諒。”
紀老夫人冷冷地不出聲。
玄淩卻是嗤笑一聲,他道:“皇祖母,你算得哪門子的皇祖母?”
“我皇祖母是皇祖父金書冊印,皇家鳳輦由皇宮正門迎進宮的先皇後娘娘,你算個什麼東西?還有,”
他嘲笑道,“你帶這些侍衛過來,不是怕外麵有人對我不利,而是你又想抓我,卻又心中害怕,怕是不帶侍衛過來,自己不但抓不到我,還會被我給毒殺吧?或者,你是怕我身邊的暗衛?”
說完他手一揚,袖中便飛出去了數條青影,直往溫淑妃的麵門上飛過去。
溫淑妃先是被他前麵的話激得大怒,後麵突然見他動作,又是大驚......她是知道這妖孽整日與毒-蛇為伍的。
她受到驚嚇,一時差點尖叫出來。
好在她身邊的侍衛身手不錯,手起刀落,那數條青影掉落下來,“啪啪”掉落地上,不過隻是幾條柳條而已。
溫淑妃驚魂未定,死死瞪著地上的柳條麵上青紅轉換。
玄淩笑了出來,道:“蠢。”
“以下犯上,不敬長輩,來人,還不給本宮拿下他,拖他下去!”
溫淑妃氣得要爆炸,再懶得跟他多說,省得被直接氣死,便直接命令侍衛道。
“放肆!”
紀老夫人終於出聲。
她站起身,看著溫淑妃,冷冷道,“我倒要看看誰敢!”
“以下犯上,不敬長輩?溫淑妃,是嗎?且不說你隻是後宮嬪妃,無皇後或者陛下恩準,不得離宮,你擅自離宮,已是大罪。且小皇孫乃是太子殿下的嫡長子,你不過是一個後宮嬪妃,小皇孫敬稱你一聲,是他知禮,但我大周從來都以嫡為尊,你有何資格跑到這裡來放肆,還敢命侍衛拿下太子殿下的嫡長子?”
溫淑妃氣了個倒仰。
她怒道:“哪裡來的婆子,竟敢在本宮麵前放肆!本宮稱你一句老夫人不過是看你年紀大,竟敢口出狂言......來人啊,都給我一起拿下,帶回宮去!”
說完還惡狠狠道,“你不就是借了長公主的勢嗎?你以為長公主喚你一聲姨母,你便有何了不得了嗎?長公主自己都已經在陵江自身難保,活著回來都不可能了!”
可是她說完,那些侍衛們卻還是一動未動。
溫淑妃心中咯噔一聲,看向前麵的侍衛,卻見他們全部看向了後麵一個方向。
她猛地回頭,就看到了禁軍副統領周章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溫淑妃心中升出驚懼,還有一絲古怪的感覺,她沉聲道:“周副統領。”
可是周璋卻並不理會她,而是徑直走到了前麵,向著紀老夫人和玄淩就單膝跪下了,道:“卑職見過太後娘娘,見過皇孫殿下,卑職救駕來遲,讓人驚擾了太後娘娘和皇孫殿下,還請太後娘娘和皇孫殿下恕罪。”
溫淑妃麵上一下子慘白。
好像全身的血突然被全部抽乾了一般。
但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又驚又恐又怒,勉強才能穩著聲音道:“周章,你,你說什麼?你......你們......周章,你不過隻是個副統領,你敢違抗胡統領的命令,違抗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命令?”
“末將正是遵從胡統領的命令,遵從太子殿下的命令。”
周章起身,看著她,道,“末將奉太子殿下命,捉拿反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