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嘲諷地笑了一下,道,“你說的是,這關係都轉了幾重了,能讓嚴少卿做這事的,並不是因他父親和溫家的關係,而是在那之前明珠曾經尋過他。”
阮覓一愕,明珠公主去尋過他?
她不由得想得多了些,有些好奇的看向趙允煊。
用眼神詢問他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個意思。
她眼睛黝黑水亮,趙允煊最受不得的就是她這個眼神。
他咽了咽,喉結滾動了一下,轉頭又喝了口水,道,“嗯,是這樣的,嚴良一直愛慕明珠。”
這樣子......那便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了。
“那陛下怎麼處置他們?”
她有些不高興道,“雖則明珠公主不想和親,我能夠理解,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就因為她不喜,就要推彆人去替她嗎?”
就算是撇開溫淑妃和溫家的舊賬,她也委實對這兩人喜歡不起來。
至於三王子那裡,她沒再問。
那是他的政事,她並不想多問,他要是說,她聽著就是了。
“朕查出來之後,明珠就哭倒在了祖母跟前,祖母雖不喜溫氏和溫家,但明珠畢竟也是她老人家的孫女。”
趙允煊道。
阮覓不易察覺的撇了撇嘴。
他這麼說,就是沒法懲罰她了?
不過阮覓也知道紀老夫人,她年輕時雖決然離開,心裡卻到底對太上皇還有長公主心存了愧疚,哪怕太上皇再荒唐,溫淑妃再陰毒,她對太上皇失望,痛恨溫淑妃,但卻沒法對親孫女狠心。
看她對趙允煊的用心和對玄淩的疼愛就知道她對後輩有多用心了。
從她的角度出發,不管是趙允煊,還是大皇子,四皇子,還是明珠明月公主,都是她的孫子孫女,她憐惜他們也都是正常的。
阮覓沒出聲。
趙允煊便又道,“不過嚴良身為鴻臚寺少卿,利用職權裡通外國,朕已經命人將其革職查辦,而明珠既和他兩情相悅,不願去和親,朕也不會做惡人,定要送她去和親,便直接下旨給她和嚴良賜婚了。”
阮覓:......
她愕然的看著他,沒想他竟然,會這麼做......
她當然不會相信明珠公主會和這個嚴良兩情相悅,而且這嚴良已經被定了罪......好吧。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阮覓今日才一路奔波回來,早就乏了,她聽他說完了京中之事,還有玄淩最近的活動,在宮中的情形,便熬不住了,道:“陛下,這裡回宮就算是快馬加鞭也要大半個時辰,您明日還要早朝,我命人給您準備房間,您還是早些歇息吧。”
“覓覓!”
他看著她喚道。
阮覓懂他那個眼神的意思。
可是在她沒有完全解開心裡那些疑團之前,是做不到和他心無間隙的。
她隻作看不見他的眼神,也聽不懂他的意思,站起了身,就道:“陛下,過幾日,我想去見一見元陵大師......有一些事情,我想讓大師給我解惑,在這之前,還請陛下給我一些空間。”
去見元陵大師......
趙允煊的心猛地沉了下來。
他也想起來她跟他說過的那些夢。
還有他自己做過的那些夢。
這讓他不安。
他握了握杯子,最後還是走到了她麵前,並沒有問她去見元陵大師做什麼,而是伸手握住她的手,柔聲問她道:“覓覓,今晚讓我留下來陪你可行?我不會做什麼。這些時日我一直睡得不好,你知道,今日我若是去其他房間,就更不可能入睡了。”
阮覓抬眼看他,果然見到他麵上有疲憊之色,眼中也有應是睡眠嚴重不足的紅色。
這個她倒是知道他的。
他睡眠極淺,但凡有絲毫風吹草動都會醒過來,以前兩人尚是夫妻之時,她以為他在熟睡之中,但每次她轉個身他都會知道。
以前她不知道為什麼,還覺得很奇怪,心想,就算是習武之人,也不至於這麼警覺吧。
可現在想來,想到他的那些經曆,便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她抿唇沒有出聲。
他看出了她的猶豫,便摟了她,柔聲道,“覓覓,我明日寅時就要離開,現在不過隻剩下兩個多時辰了,你放心,我必不會對你做什麼,隻要讓我看到你就行了,覓覓,你知道,隻有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能睡好。”
阮覓麵上有些發熱。
她其實不太信他。
就他那副德行,兩人同床共枕,他怎麼可能會什麼都不做?
可是她想到這些時日的事情。
想到他千裡迢迢從京城到陵江,再從陵江到江陰,再從江陰到京城,一路都是日夜兼程,還要躲避著各種刺殺暗殺,接著回了京城又是這一係列的奪宮登基,然後處理太上皇留下來的一堆爛攤子,這麼多天,他怕是真的從來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她心軟了。
趙允煊看出她的心軟,他也算是看出來了,她吃軟不吃硬,是以自又是低下身子好一番軟語相求。而阮覓,其實從她心軟之時,便已經退讓了下來。
他若蠻橫霸道,她可能不會理他,但這樣求她,她委實再硬不下心腸來。
所以最後她還是沒說應還是不應,隻道了一句“我累了,那早些歇著吧,陛下自便吧”,就推開他,自顧掀了被子爬到了裡側裹了被子躺下了,連那流紗裙都沒除......他知道她一向都隻穿裡衣睡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