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赤蓮)(1 / 2)

半夏最終在學校的論壇給自己找了一位鋼伴。

鋼伴在音樂學校向來都是搶手貨,半夏也不敢挑,彈過這首曲子就行。最終來應征的,是一位同為大二的鋼琴係男生,魏誌明。

兩人見麵的地點,約在琴房的樓下。

遠遠地,魏誌明就看見了那位坐在樹蔭下等待的女同學。黑亮的長發束在腦後,背著長長的琴盒,素著一張臉,不染脂粉,眉目清亮。她筆直的長腿隨意地搭著花壇,右手撚著譜,左手在虛空中模擬著指法,絲毫沒有注意自己的靠近。

小提琴係的女同學,又是得到了教授推薦名額的優等生。在來之前,魏誌明心底就隱隱抱著點期待。直至見到了真人,那冬日暖陽之下,恬靜溫柔的提琴少女,更是讓他的心頭升起熱度。

魏誌明捋了捋發型,轉著手指上帥氣的戒指,全力釋放自己的雄性魅力,向那位不諳世事的清秀佳人走去。

女孩發現了自己的到來,站起身來,抬起眼眸看向他。那雙眼眸色明晰,目光清澈,底下墊著一份沉穩自如的氣度。

她伸出手,坦然地和自己輕輕握了握手,率先做了個自我介紹。隨後便遞過琴譜,單刀直入地開始討論起來。

比他還更為泰然自若,遊刃有餘。

對待他的心思除了專業討論,沒有一絲多餘的東西。

魏誌明心中剛剛燃起的火苗,一下就熄滅了。

家境優越的魏誌明,素來就是一位花花公子。中學時代文化課跟不上,幸好還有點音樂細胞,家裡砸了錢,好不容易把他捧進了音樂學院。進了大學以後,自我感覺學不學也無所謂了,每天打打遊戲,勾搭勾搭妹子,混個學曆畢業便罷。

身邊見過的女孩也算是不少。那些女孩有活潑明媚的,有溫柔甜美的,有微微帶點刺的。但不論什麼類型,他都能敏銳的察覺,這些女人本質上是用一種仰視的目光在凝望自己。

那些女孩在自己麵前表現出來的種種女性魅力,溫柔、嬌羞和怯弱,其實也未必是本性,最終無非是為了能以依附者的姿態得到自己的照顧。

因此,哪怕他還隻是一個還沒有自主收入的富二代。在麵對的女性的時候,他也能自然而然地以居高臨下的強者自居。這會讓他感到安逸,舒適,自我膨脹。

像半夏這種表麵溫和,骨子裡透著自信沉穩的女孩,是他下意識想要回避的女性。他可不太願意,和一位天然就以平等的視線,或是從更高的角度看著他的女□□往。

給自己的鋼伴解釋演奏思路的半夏,發現得到的回應不怎麼熱烈。她有點奇怪地抬頭看看這位初見時,還表現得十分熱情的同學。

也不知道為什麼,半夏發覺自己從小時候起,就更容易和同性打成一片,似乎不太擅長和異性相處。

也不是沒有過異性的朋友,隻是每當自己興致勃勃,滿腔熱血地和他們闡述起自己對音樂的理解和對新技巧的表達之時。那些曾經目光閃閃看著自己的男孩子,總會露出興致缺缺的神色。

在這個世界上,知音是不容易得到的珍貴東西。或許和性彆無關,隻是恰巧能夠相互心賞的都是女孩而已。半夏自己給這個現象找了一個理由。

“那我們先來合練一次試試吧?”

流浪者之歌在琴房中響起,拉琴的演奏者很快拋開了自己那些無關緊要的想法,沉浸到自己音樂的世界中去。

晚上,鋼琴係的男生宿舍裡。魏誌明的舍友問他,

“怎麼樣?那位管弦係的才女?”

半死不活趴在床上的魏誌明露出了一言難儘的神色,

“剛開始還好,沒走過三個樂句,她就開始放飛自我了。”他從床上爬起來,搖著頭對著自己的室友訴苦,“我心裡隻剩臥槽兩個字,開始奮起直追,怎麼也趕不上她放飛自我的速度。你不知道,合到最後,那簡直就是災難。”

室友哈哈大笑,“我問你的是那位同學長得怎麼樣,誰問你她拉得怎麼樣?”

“長得怎麼樣?”魏誌明有些微愣。

這大概是他成年以後,第一次和女生相處時,遺忘了去關注她的長相。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些不太喜歡半夏。那個女孩看上去樸素,骨子裡卻有著一種通達事世的練達,顯然在紅塵世事裡曆練過,不是自己喜歡的那一掛。

但她拉起琴的時候,魏誌明不得不說自己最終被琴聲所征服了。

那琴聲帶著一種隱隱約約的痛,鮮活而細膩地在自己的眼前具現了風雪中的流浪者。那一種強大的音樂表達已經遠在自己之上。仿佛從雪山之巔俯視,從青雲之上碾壓,讓他不得不服。

看著她拉琴,自己會不自覺地忘記了她的性彆和容貌,隻聽見那種強大到令人戰栗的琴聲。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她,魏誌明心中晃過一個詞。

女神。

這是一位還不曾被人發現的女神。

即便已經是這樣,自己心目中那位類神一樣的強大的小提琴手還對自己十分不滿意。她拉著自己合了一遍又一遍。

“不行,我覺得還差那麼點意思,還是沒有真正地把那種流浪者的感覺表達出來。”她緊緊皺著眉頭,盯著琴譜,呢喃了一句,“八千呢,必須拿到。”

雖然不理解八千是代表什麼意思,但魏誌明有一種不明覺厲的感覺。一定是一種自己說不能理解的更高境界。

“或許,我也該去練練琴了。”魏誌明愣愣地看了看自己帶著各種花俏戒指的手指,“多練一練,我或許也沒有那麼差。至少能夠稍微與她的琴聲匹配一點。”

校園的另一間琴房內,大四鋼琴係的晏鵬停下的他的伴奏。

演奏小提琴的尚小月卻沒有停,她拉得執拗而狂熱,眼神幾乎透著一種偏執的瘋狂。

“月亮,你是不是有些過了。”晏鵬敲了敲琴鍵,打斷了尚小月過於急促的節奏,“你這是怎麼了,不過是一個校內的選拔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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