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晚飯是關賀做的, 他看大快朵頤的樓嶽霖, 心情有點緊張。
他品嘗過自己做的菜肴，卻不確定是否符合樓嶽霖的口味，全程自己沒吃幾口，隻顧著看樓嶽霖。關賀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自信, 覺得自己一定能從樓嶽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酒足飯飽後，樓嶽霖帶著關賀出去散步, 幽靜的小道上隻有他們兩人。
員工們非常規矩，說不跟來, 絕對連一隻腳都不會跨出來。
仗著沒人，樓嶽霖光明正大牽著關賀的手, 生怕彆人看不到似的，像小孩子一樣大幅度地前後擺動。
但也隻是擺動那麼兩三下，又變成平日裡的樣子，不知道是掩蓋孩子氣, 還是假裝出來的淘氣。
樓嶽霖輕輕笑了下，“不好意思，有點高興。”
關賀知道樓嶽霖在很多年裡都沒能像現在這樣輕鬆, 彆說飯後的散步, 就算是能安安靜靜坐在那裡做一點自己想做的事情都不可能。
“我們能一直這樣走下去。”關賀說。
樓嶽霖看著關賀的眼睛發亮, “這話我也想說，但從你口中說出來更動聽。”
關賀被說得害羞，心想我又不是專門為了哄你才這麼講。
他也扭頭看著樓嶽霖，發現樓嶽霖是真的很高興。
樓嶽霖還說：“你剛來公司那一陣子, 有時候總是回避我。”
關賀支支吾吾，“我……剛來這裡，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樓嶽霖笑問：“但是你一下子就選擇幫助我。”
關賀知道他說自己實習時改變行駛路線這件事，他說：“因為那是你！我知道你是怎麼回事，我肯定幫你！就像如果我穿越到《三國演義》我會選擇效忠魏國！”
樓嶽霖哈哈笑了起來，“不過，當初看到你回避我的時候，我心裡真的有點慌張。”
“為什麼……”關賀迷糊地想，當時你也應該不會對我這麼一個小實習生感興趣。
而樓嶽霖的話立馬反駁關賀心裡的念頭，“我打從第一眼看到的你時候，就覺得……”
說話間，樓嶽霖突然湊到關賀的耳邊，很輕又很清楚地說：“就覺得你是我這輩子一直在尋尋覓覓的人。”
話語帶著氣，像是有一股很輕柔的風直躥耳蝸。關賀下意識地往後一躲，捂著耳朵，滿臉通紅地看著樓嶽霖。
樓嶽霖看麵前的關賀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恐怕耳朵豎起來不說，若是有尾巴也已經炸毛了。
他連忙調笑著把人摟在懷裡，摸了摸他的頭發，道：“真的，真的，絕對不是哄你……”
關賀當然相信樓嶽霖的話，腦袋靠在肩膀上，臉上的紅熱這才漸漸消退下去。
“你說我在裡是不是孤獨終老了？”樓嶽霖問他。
關賀跳過裡後續一切糟心事，以結局來看，他說：“嗯……”
樓嶽霖便道：“那肯定是沒讓我遇到你，現在你來了，如果那本還存在某個世界裡的話，那一定是我倆為主角的圓滿故事。”
現在關賀覺得如果自己成了某本裡的主角，好像有點可怕，可與他在一起的是樓嶽霖，又沒那麼可怕。同時，他問：“你真的不怕我嗎？我當年可是看完你一生的人。”
“哇，這話說得真好，你現在也是。”樓嶽霖高興得要把關賀抱起來轉圈，“說明你注定要參與我的一生，當然我覺得現在這種方式就挺好的。”
關賀抬眼看著他，認真道：“我是說真的，不過我覺得你光是能接受我這種‘穿越’的身份，你已經很厲害了！”
然而樓嶽霖卻反過來問他，“你呢？光是說出來，你也很勇敢啊！萬一……你不怕嗎？”
關賀說：“如果是鄰居的話我肯定不會說啊！但如果是你……咳咳……我死都死過一次了，還怕什麼！而且如果能嚇到你的話，我還挺厲害的？但是好像沒有嚇到……”
樓嶽霖笑了起來，“我現在也能浮誇地表演一下被嚇到。”
“不用了吧？”關賀瞪圓了眼睛。
樓嶽霖說：“哈哈哈哈，好吧。”
他的笑聲十分有力，穿透過周圍的植物，仿佛能充斥整個小島。
這時候的樓嶽霖好像真正地輕鬆下來，滿臉都寫著無憂無慮。
情緒感染到關賀的身上，這時候變成他牽著樓嶽霖的手晃來晃去，絕不是隻晃那麼兩三下。
他們沿著周圍長滿熱帶綠植的小道一路往前，路燈透著淡淡的光線從頭頂下來，極為安靜的環境下，猶如一個私密的空間，隻有他們倆。
在這裡，關賀沒有聽過樓嶽霖用露骨地話對他說著“我愛你”之類的話語，可是他能深切地感受到樓嶽霖對他的愛意。
因為關賀明白了幸福的感覺，這絕對不是隨口說說的東西。他上一回感覺到從心頭洋溢出來的快樂，想要分享給所有人的歡喜，還是他父母健在的時候。那是他很小的時候的，如今已經隔了很多年，還以為早就習慣生活裡沒有這種幸福的感覺，甚至以為這是成長的必然之路。而現在遇到樓嶽霖之後，他發現原來不是那樣的，以前他隻是沒有見到會令他幸福的人，現在他遇到了樓嶽霖。
像這樣幸福的時刻，關賀終於明白為什麼樓嶽霖想要公開他們倆的關係。
這分明就是一件非常值得讓大家都知道的喜訊，也總算能理解為什麼戀愛中人就是那麼喜歡秀恩愛。
可當這件事真正放在心裡盤算起來的時候，關賀又不那麼確定公開關係是好是壞。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公司規章製度寫明了不準辦公室戀情。
若是跨部門，可能還可以嘗試鑽一下空子。但現在他們倆一個是總裁，一個是總裁生活助理，彆說跨部門，就是跨辦公室都做不到。
如今又是在非常時期，公司裡的局麵看起來不是太穩定，要是再曝光樓嶽霖談戀愛，肯定會有人借著這件事大做文章。連樓嶽霖都說過，很多公司都把樓氏當敵人，現在就不能給對方更多把柄。
關賀突然意識到剛才為什麼樓嶽霖轉而不再提這件事。
他一定不想讓我為難，關賀心想，他會覺得我為為這件事擔憂，更何況公司裡已經非常讓人擔心。
於是，關賀暫時放下這件事，隻享受著眼前與樓嶽霖在一起的日子，哪怕從現在開始仿佛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等二十天過後，回到公司裡，他們倆就不能像現在這般逍遙了。這點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果不能儘情享受其中的話，就是在浪費兩人的生命。
沿著小道閒庭信步回到彆墅，管理人說已經為兩位準備好了休息的房間，其他人會離開彆墅，如果有需要的話儘可能提前通知他們。
關賀本以為是兩間不同的臥房，可能會距離比較遠。他扭頭想對樓嶽霖說，有什麼事可以打電話，自己一定等候在電話旁邊，當然這話有一半也是說給管理人等其他員工聽得，他現在的身份畢竟還是生活助理！
然而等管理人帶他們來到二樓臥房的時候，關賀又覺得哪裡不對，他和樓嶽霖住在同一間嗎？
再一看又不是，而是一個套間裡有兩間臥房，關賀在另一頭，與樓嶽霖的臥房中間隔了一間活動室。
關賀理所當然地說著同樣公式化的話，看著管理人帶員工離開，心想自己這話說得是不是比較官方口吻？以後是不是應該用更平易近人點的語氣來說更好？
就在他一邊想著一邊往自己那屋裡走的時候，卻被樓嶽霖一把拉住手。
樓嶽霖問：“去哪兒？”
關賀也奇怪地看他，“回房啊。”
樓嶽霖指指自己的臥房，“你跟我睡這兒。”
關賀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你說什麼呢！這裡……這裡有外人！”
樓嶽霖若無其事地環顧四周，“哪裡有？”
剛才管理人他們離開後，就把套房的大門給關上了，現在屋子裡的確隻剩下他們倆人。
而且樓嶽霖還說，套房是他選的，為的是讓他們這些員工不會懷疑兩人的身份，現在他們既然不在，就沒必要繼續假裝上司下屬。
樓嶽霖拉著關賀進屋，笑說：“之前都跟我睡過一張床，怎麼還那麼害羞。”
關賀想起年會的那天晚上，對自己來說甚至沒有多少與他睡一起的實感。
當晚他睡下前樓嶽霖在忙，醒來後樓嶽霖已經換上正裝準備離開，總覺得好像隻是在樓嶽霖的床上睡了一覺，而床上根本沒有他。
關賀狡辯起來，“我沒有害羞，萬一其他員工跑進來怎麼辦？被發現怎麼辦？”
樓嶽霖揉他的頭發，“剛才他們不是說，沒有指示不會進來嗎？”
就這樣，來到樓嶽霖的臥室，從室內設計成列設施來看，透著一股溫馨的風格。可能又因為冷冷清清地空關了很久，哪怕已經開著窗吹了一整天的自然風，空氣中還是透著一點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樓嶽霖看到關賀好像有點緊張，也不說什麼，打開一整麵牆的衣櫃，裡麵挑挑揀揀，選好睡衣，就去洗澡。
關賀磨磨蹭蹭挪上來，不說大半個衣櫥裡掛滿各式男士外衣，他發現裡麵隻有兩種尺寸。
一款比自己大的，顯然是給樓嶽霖準備，那麼另一款看起來就是給自己的。
關賀知道樓嶽霖來這裡之前已經先聯係彆墅管理人，讓他們做好準備，否則廚房裡不可能有那麼多新鮮食材。想不到現在連衣服都準備好了，關賀還以為過兩天會讓他回一次自己的公寓……
大多數是冬季用的大衣毛衣，款色顏色中規中矩，並不出挑。
但是放睡衣的地方，裡麵掛著好幾件連體睡衣，帽子上還有什麼兔耳朵、貓耳朵，背後還有毛茸茸的尾巴，這什麼角色扮演的睡衣！看得關賀血氣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