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賀頓時難受起來，下意識說：“對、對不起……”
聽到這話，蘇朔衝他眨眨眼，笑問：“乾嘛要道歉呀？”
“那個……”關賀垂著腦袋，“我知道你這件事。”
樓嶽霖將關賀攬到身側，對蘇朔說：“關關知道你出事，愧疚死了，你也知道他的……他想著應該早點提醒你，這樣你就不會出事了。”
蘇朔一聽反應過來，笑道：“哪裡能怪你，你怎麼會這麼想？”
他們都知道關賀的真實身份，而且沒有把他當瘋子，或者關起來當成實驗對象，都是選擇交付信任。
關賀也感受到，在這個世界裡，人和人多的就是信任，會率先選擇相信你，哪怕你故意選擇了隱瞞。
對抱有異心的人沒有過多防備，看起來很吃虧，但對於抱有善心的人，就是非常美好的感覺。
關賀看到蘇朔的語氣溫柔，眼神中也帶著和善，心頭酸酸的。
他說：“但是，我知道啊……我如果告訴你，你至少可以防備……”
“噯，你來。”蘇朔拉著關賀坐在沙發上，“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關賀點頭。
蘇朔問：“如果在你麵前有一個機會，你會選擇知道‘死亡的時間’，還是想知道‘死亡的方式’？”
關賀認真地思考了下，可他選不出來，問：“那你呢？”
蘇朔一笑，“我什麼都不選，不管是時間還是方式，都沒有用。我知道時間，但我不知道方式，就無法避免。同樣的，我知道方式，卻不知道死亡哪一天降臨，也一樣無法避免。所以不用知道，你如果在當時告訴我，我也不可能逃避這一天的到來。”
關賀看著蘇朔，語氣堅定，看來內心也強大無比，仿佛根本不在乎身邊就有這麼一個“外掛”，也不想知道未來的自己會怎麼樣，就像他當初那樣。
而此時關賀也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跟著點了點頭。
蘇朔又說：“其實就像你來到這世界一樣，你看你幫老樓收拾了那麼多爛攤子，也沒說要他離開樓氏，讓他不管那麼多呀？這都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怎麼突然cue到我身上了？”樓嶽霖笑著擠在關賀的身後坐下，“我昨天勸了他一天，讓他不要擔心你，結果一看到你，還是這麼擔心，你看他多好啊！”
關賀被他說得臉紅起來，“你哪裡勸我一天……”
“所以。”蘇朔看著關賀，“你不用愧疚，我真沒事。”
但會住進醫院裡，額頭上又有傷口，關賀也不會信隻是簡簡單單的“沒事”兩個字。
那頭鄭榆插完花回來，把花瓶擺在茶幾上，“這花不錯。”
蘇朔伸手捏了一下他的手，“我以為你去給花洗澡了。”
鄭榆彎腰親了親蘇朔另一邊的額頭，“想我咯？”
蘇朔笑說：“那可不。”
“喂喂。”樓嶽霖打斷他們倆的話，“你們倆注意一點，又不是在家裡。”
鄭榆坐在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我們倆總這樣，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們。”
關賀心想，可是我第一次見你們倆的時候，你們看起來還沒這麼黏糊呢。
蘇朔笑著對關賀說：“不好意思，初次見麵的時候我們彼此都不了解，尤其是鄭榆這人，隻有在老朋友麵前才會原形畢露。”
氣氛就這樣變得輕鬆起來，即便接下來他們說起蘇朔這次入院的原因，大家心情也沒那麼沉重。
蘇朔突然問：“說起來，我在裡是什麼原因？”
關賀擰著眉頭，挑肥揀瘦地說了一下。
鄭榆一聽插嘴道：“還真是差不多，營養不良！”
“並沒有！”蘇朔笑道，“我隻是一時疏忽。”
鄭榆則說，之前蘇朔的確在指揮部暈倒，原因是他一直沒有正常飲食，一周隻吃了三頓。
醫生最後檢查表示是心血供應不足，導致大腦缺血，才導致失去意識暈倒。
在醫院的儀器檢查表明他的心臟或是大腦內部沒有任何病灶，之後身體獲得足夠多的休息就能康複。
然而比較嚴重的反而是在他失去意識的時候撞到了桌角，額頭上的豁口可以治療，但撞擊是否對大腦造成影響，就要他留院觀察，三天後若沒有任何問題，才能離開醫院。
蘇朔之前為了抓那些潛入國內的恐|怖份子，沒日沒夜工作，連續好幾天沒睡覺。
但他覺得自己年輕，身體又好，就沒注意。
蘇朔說在暈倒之前自己還是有那麼一點意識，至少在倒下去之前想要避開桌子不讓自己受傷。
“而且我一點都沒有頭暈的感覺。”蘇朔說，“我覺得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鄭榆說：“那不行，得聽醫生的等三天。而且這年頭誰還會營養不良？你身邊兩個副官怎麼回事？他們都沒好好照顧你！我在外麵抓人，不看著你，你就這麼不注意？”
“都說隻是缺了點心血而已。”蘇朔瞥他一眼。
鄭榆窩在沙發裡不說話，他要反駁的話什麼都能說，但麵對蘇朔，他一句重話都不敢說出來。
不管怎麼說，鄭榆對於這件事依然耿耿於懷，他就是擔心，怎麼蘇朔這麼不重視自己的身體。
另一邊樓嶽霖非常體會他的心情，如果換成關賀，他說不定更生氣，更會生自己的氣。
蘇朔接著說：“他們都是太緊張了。”
關賀道：“當然要緊張啊！你是、是總指揮官呀！是所有人的……大腦！你這麼重要，怎麼能不緊張？”
一旁的樓嶽霖聽得得意死了，滿臉都寫著“我家關關是不是很會說話”，不僅是眼神，眉頭更是挑起，仿佛要上天。
坐在另一頭的蘇朔和鄭榆懶得看他。
但關賀心裡還是有一點愧疚的，額頭上這麼大的傷口，想想都觸目驚心。
他說：“我明天還能來看你嗎？我會煲湯，你是缺少營養，我做的湯可以養身體。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把原料發給你的醫生，讓他先看一下……”
這下樓嶽霖倒是吃醋了，“我也想喝湯。”
鄭榆哈哈一笑：“謔，看你酸的。”
蘇朔則笑著搖頭，“沒關係，你也不用愧疚，很小的一件事。”
關賀知道這是蘇朔在拒絕他，自己也就不再勉強。
他們聊了聊角落裡那一堆水果籃的事，說到時候會送到指揮部其他人。
上午的探視時間結束，兩人離開醫院。
一路上關賀小心地去看樓嶽霖，竟有點擔心他因為聽到自己提議說煲湯而吃醋生氣。
但樓嶽霖一直沒有提起這事，隻是情緒不佳，搞得關賀有點緊張兮兮。
於是，晚上關賀做晚飯時，特地提前兩小時開始準備，煲了一大鍋湯，說專門給樓嶽霖喝。
樓嶽霖高興得喜上眉梢，拉著關賀吻他，還問：“這是說給蘇朔那個湯嗎？很養身嗎？”
“還、還行……”關賀沒敢說特彆補身體，但反正喝了一定對身體好！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樓嶽霖的神情，“那你不吃醋了吧？”
樓嶽霖哈哈一笑，“早不吃這醋了。”
“可你看起來好像也不是那麼高興？”關賀輕聲說。
樓嶽霖：“我主要是擔心蘇朔的身體，他從小身體素質不太好，你也說他是我們的大腦嘛……不過有最重要的一點。”
關賀：“什麼？”
樓嶽霖：“哎，再過兩天就要回公司去了，我真舍不得這日子啊……”
關賀看他一眼，從他懷裡走開，去盛湯了。
樓嶽霖隻當他是害羞，就沒揭穿。
事實上，關賀心裡也沒底，發生蘇朔的事情，讓他心裡對這個世界的發展產生憂慮，生怕走上與裡一模一樣的路線。
在與蘇朔聊過之後，他又覺得沒必要這麼擔心，該來的會來，而他既然知道，就應該比其他人更擔心，更有心理準備，他不能亂。
所以關賀從這一刻起開始要求自己，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他都要更冷靜，不能讓樓嶽霖為他擔心了。
不過，等到了恢複工作的前一天，他們不能再繼續待在這個島嶼上，得各回各的公寓，為第二天工作做準備。
之前聽樓嶽霖說的時候，關賀覺得沒什麼，現在要分開，關賀心裡滿是不舍。
可他得冷靜，要理智！
否則他要是說自己也舍不得樓嶽霖，說不定樓嶽霖下一秒就拉著他全網出櫃，要兩人順順當當在一起，但現在樓氏可經不住任何正麵或負麵新聞的洗禮，自然不能這麼高調。
於是，關賀咬著牙轉過身，但走到自己的飛行器門前，他又跑回來，抱了一下樓嶽霖，說：“明天公司見。”
樓嶽霖親了下他的耳廓，“公司見。”
作者有話要說： 樓總：我不想與關關分開！我想跟他一起上班下班！一起躺在床上！一起……
關賀：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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