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奪嫡這種事也是你能說的?”
一向穩重的公孫雲平,終於在聽到公孫遙的這番言論時,氣得瞪直了眼。
趙氏也被他嚇到,惶惶了一瞬,又扒著公孫遙道:“好孩子,這都是哪裡聽來的話,九皇子縱然紈絝,但畢竟是陛下的兒子,是天之驕子,誰敢對他動手?還有那淑妃娘娘,傳聞也是最和善不過的,必不會為難兒媳婦,你嫁過去,就隻有享福的份,哪裡會是送死?”
公孫遙冷笑:“如此說來,這麼好的一樁美事,母親不送自己的親女兒過去,還是在為我著想了?”
自打公孫遙被接回到京城之後,便記在了趙氏名下,還為了符合趙氏嫁進來的時間,將年紀改小了三歲,對外的一切名聲,都與公孫府嫡出的小姐無異。
這事在家中,向來是不可說的存在,如今她公然將此事挑破,也是當真心寒到了穀底。
這麼多年,在家與在外頭對她完全兩個樣子的趙氏,她也早就不想忍了。
可公孫雲平還在,她可以破罐子破摔,趙氏卻無論如何也得將這慈母的樣子做下去。
“迢迢這是哪裡的話?玉珍是我的女兒,你也是,你們在我這裡,手心手背都是肉,若真要論哪個更親,當年你從錢塘回來,玉珍也才剛出生,我照顧你的時候卻比照顧珍兒的都多……”
“那是我逼你的嗎?”
“公孫遙!”
公孫雲平總算怒不可遏,拍著桌子極有氣勢地站了起來。
“你是怎麼對你母親說話的?是我平日裡太縱著你了,念在你沒有親母,叫你母親對你多加寬容,如今竟將你縱成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目無尊長,妄議奪嫡,給我去小祠堂裡跪著,不知道錯了不許起來!”
“那父親最好祈禱女兒能活著從祠堂裡出來,不然,您恐怕還要舍棄第二個女兒進宮去陪葬!”
“你——”
“老爺!”
顯然公孫遙最後這句話已經將公孫雲平最後一絲怒火也徹底激發了出來,眼看著他就要衝上去給這不服管教的二女兒來一巴掌,趙氏又趕忙攔在兩人中間。
“迢迢不懂父母的艱辛,妾身來教導她便是了,老爺何至於如此大動乾戈,玉珍,快,扶你爹爹坐下休息,我陪你二姐姐出去散散心。”
“她不需要散心,叫她給我去祠堂跪著,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來!”
“玉珍!”
坐在邊上看了好一會兒熱鬨的公孫玉珍,在被母親叫喚了兩下之後終於醒神,明白公孫遙若是真如她自己所說,要在祠堂中鬨到去死,那這樁嫁進宮的慘事馬上便會落到自己頭上,忙不迭起身去到公孫雲平身邊,替她說起好話。
“父親息怒,想必姐姐也是一時在了氣頭上,才會胡言亂語,她是驟然得知自己要出嫁,舍不得父親母親,舍不得我們這個家,所以才慌了神,父親且給姐姐一點時間,她素來最是疼愛我們這群弟弟妹妹的,不出幾日,她便定會自己想通,答應這門親事的。”
“這事你彆管!”
湧上頭的火氣怎麼可能輕易說消就消,公孫雲平坐在桌邊,怒目圓睜,擺明了與公孫遙是誰也不肯退步。
蟬月等在屋外,聽著屋裡的動靜便知,定是自家小姐與老爺吵了起來,她在屋外急到直跺腳,卻無法進去,正想要回去找惠娘商量辦法,便見自家小姐在趙氏的生拉硬拽下走了出來。
“小姐!”她趕緊上前。
“蟬月,套馬,我要去濟寧寺。”公孫遙的臉色十分難看,夜色下微微顫抖的臉頰爬滿了不肯服輸的倔強。
蟬月不解:“這麼晚去濟寧寺做什麼?”
“叫你去你就去!”
蟬月遂不敢再問,立馬又轉身去找車夫。
隻餘下趙氏陪公孫遙一路走著。
“去濟寧寺也好,去看看你真正的母親,告訴她,你即將要做皇子妃,出人頭地。”
“你倒不怕我就此死在外頭。”
“你可以死。”趙氏冷聲,白日裡剛修剪好的如玉指甲勾起她冰涼的下巴,“但也得是嫁了那要命的紈絝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