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三十八章 他怎麼還不回家?(2 / 2)

她仍在回想自己方才的衝動。

好像的確不該衝他發脾氣,她想,不論最後嫁出去的是不是她,她都已經跟家裡徹底鬨掰了,公孫綺,公孫雲平,她以為唯一待她還有點血緣親情的兩個人,卻原來都恨不能立刻將她送走。

她看清了這樣的一家人,即便不出嫁,家中也早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還不如跟李懷敘生活,好歹就目前看來,她在王府比在公孫府要如魚得水的多,李懷敘待她,也比那一堆名義上的親人要和氣的多。

可他為何在濟寧寺不過碰到了她一回,便要叫淑妃娘娘確認下是她呢?

公孫遙不知不覺間又擰起了眉頭,緊閉的雙眸,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她心底裡其實是有一個模糊的答案的,結合李懷敘近幾日的表現,那答案,好像也十分合理。

可她不是很願意接受。

她心煩意亂,最後趴在桌子上,居然真的就這樣睡著了。

夢裡她又見到了娘親,是她抱著她坐在船頭,與她咿咿呀呀學唱南曲。

那時候的爹爹早已經走了,隻留下她和娘親在錢塘,相依為命。

可是她們在錢塘時的日子,其實過的還算不錯。

五歲那年,公孫遙記得很清楚,有個教書先生經常上她們家的門來,給她們送這送那的。

娘親起初還不要他來,無論他送什麼,她都叫惠娘還回去,但後來,不知怎的,他又送來東西,娘親卻收下了。

後來,他們兩家便時常來往。

就在她以為,娘親馬上要嫁給那教書先生,他們兩家即將成為一家人的時候,娘親突然病了。

她病的很重很重,光是請郎中看診和吃藥就花光了家裡幾乎所有的積蓄,可依舊沒什麼起色。

教書先生起初還是會時常來看她,為她煎藥,送吃的,後來便不知道去了哪裡。

聽惠娘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知道娘親這病是個無底洞,他便跑了。

再後來,便就是娘親去世,爹爹親自到錢塘來接她。

三年不見的父親,再見到他時,她甚至都不敢叫他。

他好威風,身後帶著好幾個家丁手下,他把她抱起來,叫她迢迢。

一連幾日沒有清理過的胡渣刺得她臉頰生疼,她縮在爹爹懷裡,突然之間放聲大哭。

她終於見到了爹爹,可是她沒有娘親了。

如若再見到他的代價是失去娘親,那她寧願這輩子也不要再見到他。

她想留在錢塘,留在娘親身邊。

離開錢塘的船隻在夢裡逐漸飄的很遠,很遠,江麵上霧靄朦朧,她從一開始的被娘親抱坐在船頭,成了被爹爹抱坐在船頭。

她不知道該拿什麼去麵對未知的未來,她隻有縮在爹爹懷裡,不住地放聲大哭,哭累了,夢裡才能見到娘親,心情也才會安穩。

……

打濕的衣襟浸在公孫遙的臉上,她的鼻子一抽一抽,鼻腔裡嗚嗚咽咽,不知是夢見了什麼。

蟬月抬頭看看如今這日頭,又看看她不對勁的樣子,小心翼翼地上手,將她拍醒。

“小姐?”她道,“小姐,醒醒吧,再睡下去,晌午都該過了。”

公孫遙總算睜眼,迷迷瞪瞪地去摸自己的臉頰,卻隻觸到一派粘膩又濕滑的淚水。

她是又在夢裡夢見娘親了嗎?她神情還有些恍惚。

抬頭也看看如今的日頭,問:“他回來了嗎?”

“還早呢。”蟬月道,“剛去了一個時辰不到,這皇宮一趟來回,怎麼也得是半下午了,小姐還是自己先去用午飯吧。”

公孫遙迷迷糊糊地點頭,在她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起身,稍微穩了穩身形,才往花廳回去。

午飯是她一個人吃的。

她用完飯,又回到屋裡徹底安穩地躺了一會兒,才算終於清醒。

在屋裡看賬簿看到半下午,她又起身,想要去花園的池塘邊散步喂魚,放鬆一下。

在池塘邊看到那尾躍動地最厲害的錦鯉,她忽而腦海中靈光閃過,想起兩人初見那日,李懷敘曾送與自己的那條。

那條錦鯉被他送來的時候就已經脫了不少時辰的水,她拎著它還沒回到家,它便已經不成氣候了。

她最後隻能把它給扔了。

她眨眨眼,望著那尾仍舊生龍活虎的胖錦鯉,總算又招來蟬月問:“他回來了嗎?”

蟬月還是搖搖頭:“還沒呢。”

公孫遙點點頭,知道如今時辰尚早,便也沒放在心上。

她在池塘邊繼續喂魚,待到覺得累了,便又叫蟬月把書取來。

春日的光陰實在是好,她舍不得浪費一絲一毫,便就坐在池塘邊的廊下,讀些閒書。

待到天色漸黑,書上的字已經開始看不太清,她才闔上書頁,順便又問蟬月:“他回來了嗎?”

蟬月仍是搖頭:“還沒呢。”

“還沒?”公孫遙總算稍微上了點心。

“是還沒出宮,還是已經出了宮,在外頭與人吃酒賭牌,尚未回來?”

蟬月儘職儘責道:“已經打聽過了,說是瑞王殿下自今日進宮後,便一直未有出來。”

“一直未出來?”公孫遙心下頓時泛起不好的預感,手中的書本也漸漸卷成了軸。

“那可有消息送回來?”她最後不報什麼希望地問。

蟬月也是搖搖頭:“也不曾有。”

完了。

公孫遙心底裡突然發涼,想,李懷敘這回該不會又是犯了什麼錯,被皇帝扣在宮裡了吧?

她抬頭,望著隱隱已經有月色吐露的天空,著急喊道:“蟬月,備馬車,我也要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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