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來唐逸真的也挺堅韌的。
冰舞是那麼苦的一條路，像是在黑暗中尋找光明。但是重來一次，他依然走在這條路上。沒有退縮。
“其實，我很滿意。”唐逸望著季甜甜，勾起嘴角。
深黑的眼眸印刻著笑意，他是發自內心的感到快樂。
他低頭展開手掌。季甜甜不由望過去。少年手指細長，但是她知道那手指是多麼的有力。每次托舉都能讓她感到如履平地一般的安心。
“我的身體，正在成長，每一年的肌肉量，托舉的質量都在抬升。每一年的情況，都截然不同。更不要說上輩子的11年常魏托舉出現失誤，我得冠軍有一定運氣成分在。”或許是真的開心，他罕見地說了很多話。
“對我來說，能在這一年拿到銀牌，能隻和他們，”唐逸收起手，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魏常組，“差距那麼小，是一種驚喜。這是上輩子的我絕對無法做到的。”
季甜甜低著頭，有些不敢看唐逸過於耀眼的眼睛。
冰麵上準備給選手送花和獎牌的小冰童已經準備好了，工作人員示意選手們到冰麵上去。
季甜甜和唐逸紛紛脫下用來在地麵行走的硬刀套。這些天刀套穿了脫脫了穿，還真就挺頻繁的。
林夏組已經站到了銅牌的領獎台上，輪到季唐了。季甜甜和唐逸肩並肩滑行向領獎台。
“季甜甜，謝謝你，願意和我組隊。”當季甜甜帶著笑容往前滑行時，唐逸堅定的聲音在她耳畔回響，“下次我們一定會是冠軍。”
季甜甜停在領獎台前，睜大眼睛：“你說什麼……”
她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視野忽然晃動。
在一片圍觀群眾的輕呼聲中，唐逸伸出雙手，把季甜甜抱上了領獎台。
視野忽然就變高了，季甜甜下意識地環視周圍。
親友團，教練，選手都圍繞在冰麵邊，向她揮手。觀眾席上喜愛她的觀眾正在鼓掌，歡呼。
這是過去的她，從來沒有感覺過的，全新的感覺。
哪怕置身黑暗，哪怕她的成績還沒有得到國際比賽的肯定，哪怕她隻是初次來到這裡。
但是這一刻，大家都在看著她，為她用實力拚來的銀牌歡呼。
“季甜甜！你是最棒的！”
“加油啊！”
“季甜甜！未來可期！”
大家的祝福和鼓勵不絕於耳。
真的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她心潮澎湃。不經意間眨了下眼睛，熾熱的眼淚立刻滾落下來。
“哎呀姐姐哭了，誰有紙巾呀？”領隊的冰童喬夢晗問身邊人。
“沒事沒事，我有我有。”季甜甜吸了吸鼻子，拿出捏在手裡的紙巾，有些不好意思地擦眼淚。剛才很多人扔紙巾下來，夠她用了。
唐逸站到季甜甜身邊後，魏常組上場。走上金牌領獎台之前，他們先和取得銀牌以及銅牌的林夏還有季唐擁抱。
“我就不多說恭喜的話了，哥們，你牛啊。”常宇拍拍唐逸的肩膀，站上屬於他們的位置。
所有選手準備就緒，小冰童捧來花束和獎牌，裁判主席與每對選手握手，然後把獎牌戴到他們的胸前。
季甜甜摸摸自己胸口的銀牌，冰冷的金屬，泛著和冰麵一致的清冷的光輝。
真好看。她忍不住多摸了摸。以後……應該會收獲……更多的獎牌吧？
她暗暗期待著，然後吸了吸鼻子，努力不去想往日的艱辛，努力按捺住再次哭泣的衝動。
她望向冰麵邊，發現張麗蓮正在和兩位教練激烈談話。
“他們在說什麼？”季甜甜有些好奇地偏過腦袋，問站在她身邊的唐逸。
“應該是說讓你去首都的事。”唐逸頓了頓，“你想去麼？”
“想……”季甜甜抿了抿唇，“但我有點兒……舍不得我媽。”
如果去首都訓練的話，應該是要和張麗蓮分開了吧。兩人可能一年見不到幾回。
可是她還沒在媽媽身邊待夠呢。
上一世，張麗蓮工作的培訓機構因為經濟不景氣關門了，然後張麗蓮就時不時去季甜甜獨立出去的小家料理家務。可是季甜甜上輩子都沒賺到什麼錢，畢業後都沒好好孝敬過媽媽。
她其實也很想，給媽媽買好看的裙子，對媽媽說一聲辛苦了。
想著想著，眼淚又盈滿她的眼眶。
“怎麼回事，唐逸你把人弄哭了？”魏笑轉過頭來問。
“你們怎麼都說我。”唐逸有些無奈。
他拿出早已備好的紙巾，看了看季甜甜紅痕未褪的臉，又有些猶豫。最後還是看著她自己把眼淚擦了。
“彆哭啦，我都沒哭呢。”夏秋望一眼季甜甜，很是無奈地說話。
他本以為有那麼好的舞伴，準備的節目也不錯還蹭上熱點，這次全錦賽除了國家隊成年組應該就沒有敵手了。
真是死也想不到唐逸的舞伴和節目更是厲害。有時候，命運就是那麼離奇。
“我也想哭。”常宇接在夏秋後麵嘀咕了一句。
他也是沒有想到青年組已經厲害成這樣了。
“彆跟著瞎湊熱鬨啊。”魏笑看常宇一眼。
“各位選手看鏡頭！”這時，站在一旁的攝影師開口說話。
於是選手們不再說話，一手拿著獎牌一手舉著花束，望著鏡頭露出微笑。
不少冰迷也紛紛拿出手機和攝像機，將三組優秀選手的姿容，永恒地保存下來。
“這下又要明年見啦。”有冰迷發出不舍的聲音，“真舍不得啊。”
“是啊……悵然若失……要是能一直比下去就好了。”
“讓選手休息休息吧！他們那麼辛苦。”
“哎，也就是想想。”
“是我太保守了。”江琳望著領獎台，有些失落地說話，“如果短舞編舞的更大膽一些，唐逸和甜甜的成績，應該會更高一些。”
“都銀牌了，你還想怎樣！”徐馳頓了頓，“冰舞是個守台容易攻台難的項目。國際上也是這樣的，臉熟的選手相對來說容易獲得印象分。就算編舞很對裁判胃口，選手發揮的也超乎想象，裁判也不可能把分打的比久經沙場的成年組高的。慢慢來吧。”
“也是。”江琳點點頭，臉上始終帶著驕傲的笑容，“慢慢來。他們才剛剛開始……還有很多時間。”
簡短的頒獎典禮結束，三對選手離開冰麵。
這時冰迷也離開了觀眾席，來求合影留念。季甜甜和唐逸一起跟喜愛他們的冰迷合影。
然而不知不覺間唐逸就被人拉走了。比起初涉冰壇的季甜甜，唐逸的粉絲更多更穩固。一群小姐姐小迷妹裡三層外三層地圍繞著他，要他簽名。
“哎，顏值高的男孩子在哪裡都吃香呀。”陳雨笙在季甜甜耳畔發出感慨。
季甜甜和一眾人合影完，就去找張麗蓮。“媽媽，你剛才和教練聊什麼。”季甜甜問。
“一會兒再說。”張麗蓮從一個大布袋裡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這個，給唐逸的禮物。本來我就打算比賽結束後給的，你給人家送去吧。”
“媽媽，你什麼時候買的？”季甜甜怔怔接過，“這是什麼？”
“球鞋。現在小男孩兒都喜歡吧。”
季甜甜不由回想起那天唐逸來她家。張麗蓮一貫心細，想必是注意到唐逸的鞋有些舊了。
“那你是怎麼知道唐逸的尺碼的？”
“問教練不就知道了？趕緊送去，唐逸送的茶葉也不便宜。這個時候回禮正好。”
季甜甜無聲歎息。她本來想過年攢壓歲錢還唐逸的，現在搞這麼一出，感覺麻煩了起來。她是不想和唐逸有過多的人情往來的。
“媽媽，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偷偷買……”季甜甜小聲嘀咕，“你這樣……人家可能多想呢。”
“多想什麼多想。”張麗蓮頓了頓，“哦對，我剛才跟教練聊過了，青年組是不能早戀的。教練跟我保證，要是唐逸和你有情況，就打斷他的腿。”
“媽媽，那一聽就是騙你的，徐教練就算打斷自己的腿也不會打斷唐逸的腿的……”
然而張麗蓮沒心思聽季甜甜說話。
“請問，你平時是怎麼培養你家孩子的？”其他選手的家長圍過來找張麗蓮說話，“哎你看看我們孩子的情況，覺得他還有必要繼續冰舞嗎？”
“其實冰舞這方麵，我也不清楚。”張麗蓮笑笑，“對了腳背給我看看？”
季甜甜無奈搖了搖頭，抱著鞋盒去找粉絲堆裡找唐逸。
粉絲們正在熱情地找唐逸簽名合影，他們看到抱著禮物盒子的季甜甜走過來，一時也有發怔。鞋盒本來就不小，被包裝得挺隆重，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季甜甜被那麼多人，還有唐逸看著，也有些局促，“不是我送你的。”
“那是誰送的？”唐逸問。
季甜甜咬一咬唇：“我媽。”
然後她就趁著周圍粉絲沒反應過來，上前把唐逸拽到相對安靜又有椅子的地方，把禮物盒用力塞他懷裡。
“你彆多想，你給我家的茶葉喝都喝不完。”季甜甜刻意不看唐逸的眼睛，出聲催促，“你快試試合不合適，回頭我好找我媽交差。”
唐逸坐下來，解開冰鞋鞋帶，然後換上球鞋，站起來走了兩步。
“挺合適。”唐逸對季甜甜說話，“謝謝阿姨。”
“嗯，那我去跟媽媽說。”季甜甜轉頭要走，卻被唐逸輕易拽了回來。
“腳感覺怎麼樣？”唐逸問。他知道季甜甜在比賽不久前換了雙新鞋，之前用的那雙被穿壞了。
“挺好的，”季甜甜點點頭，“我也要去換鞋了。”
她又要走，又被唐逸拽了回來。“你乾什麼呀。”季甜甜有些羞惱。
唐逸靜靜地看著季甜甜。季甜甜不敢麵對他的目光。
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唐逸頓了頓，立刻把季甜甜按到椅子上，蹲下身開始解她的鞋帶。季甜甜徒勞地掙紮一下，然後便不再動了。
冰鞋脫了下來。季甜甜穿著比賽用的褲襪。腳踝處雖然草草地墊著紗布，但是紗布依然滲了血出來，染紅褲襪。
在唐逸的目光下，季甜甜小心翼翼地收起她的腳。
為了不影響比賽時的腳感，影響用刃，她沒有在比賽時使用一般的護具。而高檔次的，不太影響腳感的護踝通常不便宜，要幾百。她不想給張麗蓮增添經濟負擔，也不想給徐馳增添負擔。和新鞋磨合不好，就自己忍著。
“以後我給你買護踝。”唐逸靜默片刻說。
“算了吧。你才剛重生就要破產了……”季甜甜注意到唐逸森冷的視線，抿了抿唇，軟下語調說話，“我錯了，算我錯了還不行嗎？以後我會注意的。”
“唐逸，你看現在隻有我們兩個啦，我們聊點兒正事？”她有些局促，晃了晃腳軟軟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