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也和徐馳提過她的想法。她最想考的學校是首都舞蹈學院，也就是她目前就讀的附中附屬的高等學院。
首都舞蹈學院是國內最好的舞蹈類高等學府，芭蕾專業每年招人28人左右，僧多粥少，不精心準備很難進。
她今年能順利從附中畢業，但是需要時間去準備高等學府的入學考試。舞蹈學院一般有兩個方麵的考試。除了學院自發組織的舞蹈考試，考生還要準備高考，文化成績要過學院定的合格線。
接受更多教育，去接觸更多優秀的人，就更容易在遇到挫折的時候找到解決之法。這是她上一世得來的經驗。
她一定要考上大學。她兀自捏了捏拳頭。
“嗯，這樣也好。”徐馳點頭，“下個賽季咱們就好好休息，養精蓄銳，甜甜你也好好養傷。一個賽季，總歸會恢複。”
徐馳也覺得，兩位年輕的選手是該休息一下了。
過去幾年，他們仗著年輕拚命往前衝，這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消耗。
卓越的成績背後是巨大的付出，這是競技場上的鐵則。
幸好現在冰舞在花滑隊裡已經有話語權了，什麼時候停賽，他們自己做得了主。
“唐逸，你呢，今年高考？”徐馳轉頭問唐逸。
季甜甜不由望向唐逸。唐逸讀書晚，雖然他們倆相差兩歲，但在學級上一樣。她目前就讀舞校六年級，而唐逸也就讀高三。兩人都會在這個學期畢業。
“我明年考。”唐逸說，“我也需要準備一年。”
“為什麼？你的成績不是很好嗎？今年考也沒問題吧？”徐馳有些詫異，但很快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你就是想和甜甜步調一致。”
季甜甜轉過頭，望著唐逸淡漠的側臉。
他該不會是想和她一起準備高考吧？沒來由的，這個想法跑進季甜甜的腦海裡。
“你覺得是，那就是吧。”唐逸淡淡對徐馳說話。
“你咋就這麼能耐啊你？”徐馳拍了一下他的後脖頸，頓了頓，繼續說話，“那行吧，你們的未來，你們決定，家長同意了就行。那接下來還有一件大事，就是世錦賽……”
“老徐。”就在這時，笑口常開組的馮教練走過來，樂嗬嗬地插進話來，“你們在聊世錦賽啊？”他似乎在邊上聽很久了。
“是啊。”徐馳說話，“你有何高見？”
“要不世錦賽，換我們去吧。”馮教練笑著說話。
徐馳默然看了一下身邊的季甜甜。他知道季甜甜冬奧時一直在強撐，次次超常發揮也意味著大量的內耗。
雖然規定是說全錦賽奪得第一的去冬奧和世錦，但是在特殊情況下，比如獲得第一的選手有傷在身，可以不按規定做。
眼下，冰舞成年組有兩對組合，季甜甜和唐逸，還有魏笑和常宇。魏笑和常宇，可以看做季唐的替補。
從理的層麵上看，世錦賽涉及到名額問題，但是目前國內冰舞幼苗還沒有發育起來，名額問題不是特彆重要。世錦賽不是每個名額都要爭取的冬奧，每個國家最低保有一個名額，對於現在的中國冰舞來說，一個也夠用了。不需要季唐去帶著傷搶名額。
從情的層麵上看，這一個冬奧賽季，魏笑常宇辛苦準備，但無法在冬奧露臉，上一次世錦賽，也算是一種圓滿。
徐馳覺得這次世錦賽讓魏常去，是對兩對選手都有利的事。以冰舞目前的地位，領導也不會隨便插手他們的決定。
“魏笑的傷好了？”徐馳不由就問。他自然不會忘記這一個賽季，魏笑的膝蓋傷也很重。
季甜甜不由掃視一下不遠處的冰麵。魏常今天還沒來練習，她沒看見人影。
“一次比賽，應該能撐住。”馮教練不由抽出一根煙叼在嘴裡，“魏笑常宇已經決定，在這次世錦賽後一起退役。領導應該也不會反對。”
一時間季唐和徐馳，還有邊上的江琳都陷入沉默，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他們都沒想到分彆會來的那麼突然。
“魏笑的傷，好不了了。以後要是繼續訓練隻會越來越嚴重，所以就停下吧。常宇的腰一直也有點兒毛病，以前力量不夠，練的太狠了。”馮教練用打火機點上煙，火光亮起，照亮他眼中的淚花。
馮教練抬起頭，依然對徐馳微笑：“如果你們能成全……那這場世錦賽，就是他們的最後一戰了。”
“已經決定了？”徐馳緩緩回神，“說不定……再養養會好呢？”
“老徐，你也是教練，你應該知道的，除非萬不得已，不然，沒有一位運動員想要提前離開賽場。”馮教練笑著望著徐馳。
他艱難地吞咽一口唾沫，低頭揉了揉眼角，像是在努力抑製住流淚的衝動。然後他又抬頭，微笑著看向季甜甜和唐逸：“你們要照顧好自己，要在老徐的指導下科學訓練，知道嗎？”
“知道。”季甜甜和唐逸低聲說話。
“你們怎麼想？”徐馳問季唐。
季甜甜望一眼唐逸。唐逸讀懂季甜甜的眼神，對徐馳說話：“老徐，讓他們比吧。”
“那行，這次世錦賽交給你們了。”徐馳對馮教練說話，“讓魏笑和常宇什麼都彆想，好好打完這最後一場仗。”
冬奧後，沒有季甜甜和唐逸參與的世青賽，世錦賽陸續打響。
世青賽上，林艾莉組，混血兄妹組，還有13年全錦賽決選出來的小冰舞三號分彆獲得11，13，17的成績。較他們過往的成績來看，這次發揮算是非常不錯了。根據國際滑聯規則，三對選手中二對最好名次相加大於13小於28，那麼來年能獲得兩個名額。中國冰舞青年組，來年將有兩組冰舞組合出戰世青賽。
這基本沒有出乎冰舞教練們的意料。兩個名額，是季唐升組後，中國小冰舞能獲得的最好戰績。
之後便是世錦賽。魏笑和常宇拿到了第12名。根據國際滑聯規則，一對選手隻有進了前十才能為國家掙得2個參賽名額。所以來年中國成年組世錦賽的參賽名額，還是1個。
轉眼間，世青賽，世錦賽便完賽了。
經過各組教練討論，並綜合選手意願，林艾莉組準備於下個賽季，也就是14-15賽季升組，來年代替準備高考的季唐出戰15年世錦賽。如果世錦賽上獲得的名額不足夠，等季唐回歸賽場，兩組選後會進行公平的國內競爭，優勝者前往世錦賽。
魏笑和常宇在賽後接受采訪，正式宣布退役。
離開之前，他們穿著日常服裝，來到一直訓練的場館，與曾經的隊友們道彆。
“謝謝你們願意把世錦賽的機會讓給我們。”魏笑拉著季甜甜的手說，“雖然沒能爭取到更多的名額……但是我們真的儘力了。”
“沒有什麼讓不讓的。”季甜甜笑笑，“說實話，冬奧我有些透支過度，幸好有你們在。不然我也不知道世錦賽會發揮成什麼樣呢。”
“甜甜，像你這樣有才華又謙遜的選手，我遇到的真不多。遇到你，是我和常宇的榮幸。”魏笑望著季甜甜，眼中泛著淚花，“中國冰舞的未來，就交給你們了。”她說著，用力擁抱住季甜甜。
季甜甜在魏笑的懷中有些失神。她忽然覺得心中有些空空的。
這一刻，她才真正地意識到，魏笑和常宇要離開了。而這也就意味著，成年組真的是他們在頂著了。
沒有人在前方遮風擋雨了，從今往後，是她和唐逸在前麵，為他們的後輩遮風擋雨。
強烈的情緒在胸膛內衝擊著。季甜甜忍不住落下眼淚，緊緊抱住魏笑。
“你們以後打算怎麼辦？”唐逸問常宇。
“我和笑笑決定一起開家火鍋店，都選好地址了。”常宇笑得一臉得意，“我和笑笑一直很喜歡吃火鍋，可惜隊裡規矩多，十多年來都沒放開吃過。這次終於能得償所願啦！哎，雖然火鍋店肯定沒你的冰場氣派，但是保證菜品新鮮，有空多喊朋友來照顧我們生意！”
“一定。”唐逸點頭。
唐逸與常宇用力擁抱了一下，季甜甜和魏笑也再次擁抱了一下。
然後笑口常開逐一和林艾莉組，還有青年組兩對小冰舞道彆，和花滑隊的大家逐一握手。
接著，便到了離開的時候。魏笑常宇像是終於了卻一樁大事，臉上不再見任何傷感的神情。
他們大步向出口邁去，同時轉頭向看著他們的大家揮手，臉上笑容燦爛。
“你說，他們到底有沒有交往過呢？”季甜甜望著兩人的背影，忍不住問身邊的唐逸。
“不知道。”唐逸閉了閉眼，“一直說是普通朋友關係。”
“嗯，一般都那麼說。”季甜甜不由露出微笑，“但我想他們在搭檔合作的這段時間裡……一定相處的不錯。”
“嗯。”
魏笑和常宇走出國家隊訓練館，同時駐足。
魏笑仰頭看著場館的標識，不由回想起年少時辛苦練習的場景。她忍不住再次落下淚來。
這是她哭過笑過，付出所有青春的地方。如今，終於要離開。
“我們已經取得了職業生涯最好的排名，儘力啦。”常宇對魏笑說話，“剩下的就交給甜甜和唐逸吧。他們靠得住。”
“是啊。”魏笑擦擦眼淚，用力點一點頭，“沒有遺憾。”
她最後看一眼場館，和常宇一起離開。
花滑論壇的冰迷很快知道了冰舞笑口常開組合退役的消息，紛紛在論壇上發帖。
1L：世錦賽12名，很不錯了！是笑口常開最好的排名了！在亞洲選手裡，也很靠前了！
2L：哎……老粉表示心裡難受。不過聽說，他們離開時也笑得很開心，應該是沒有遺憾的。祝福他們。
3L：感覺一個時代過去了……
4L：嗚嗚嗚感謝笑口常開一直頂在前麵。他們過去，一定過得很艱難吧。
5L：感謝笑口常開！
6L：感謝笑口常開！
7L：甜糖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他們會繼續向前！
8L：是啊，哎，以後甜唐就是我們的冰舞一號了！甜糖加油！帶著前輩的希望衝鴨！
9L：中國冰舞一號衝鴨！
3月，在分彆中過去。之後，季甜甜和唐逸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各自的學業中。兩人分彆在4月和6月度過了17歲和19歲的生日。
再然後，兩人分彆從各自的學校成功畢業，開始專心準備來年的高考和專業考試。
在準備考試的時間裡，季甜甜和唐逸也會進行一定頻率的訓練，確保滑行技藝不會生疏。在這段時間裡，季甜甜的腿傷也逐漸恢複。
14年下半年，季甜甜和唐逸開始接一些商業活動和廣告。
有一兩個國際上的二線運動品牌，通過索契冬奧注意到季唐，邀請他們做代言人。
得益於甲方爸爸的賞識，季唐賺了不少廣告費。就算要分一些給隊裡，到手還是會有很多。
不忙的時候，季甜甜會去唐逸盤下的冰場，和唐逸一起演出，就當訓練的一種方式。
這座冰場現在起名叫奇跡冰場，唐逸已經找人精心裝修過了。
演出本身不收費，但是進入冰場要收費。演出前，唐逸會在冰場專用微博發布相關信息，用來吸引更多人來冰場滑冰。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有他們演出的時候，來冰場的人總是意外的多。而冰場的盈利狀況，也比季唐二人預想的好很多。
唐逸在冰場周圍豎起廣告牌。廣告費用加上冰場門票錢，冰場收入在半年後就彌補上成本，開始盈利。
唐逸決定破除之前的約定，堅持和季甜甜將盈利後賺得的錢五五分。季甜甜拗不過他，隻能答應。
季甜甜依照過去的習慣，把她賺得的錢都交給張麗蓮保管。
她交給張麗蓮的錢，有比賽獎金，商演廣告費用還有冰場盈利。張麗蓮用這些錢進行投資。
空閒時母女倆聚在一起合計，發現季甜甜的個人資產已經有八/九十萬了。
花滑是個燒錢的項目，平時請外教，換冰鞋，做考斯滕，搭配配飾，季甜甜偶爾也要出錢，不能全讓隊裡出，動不動就要支出幾千塊。
就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攢到那麼多錢，張麗蓮也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甜甜，你還沒上大學，就成小富婆啦。”張麗蓮捏捏季甜甜的臉，“以後你的同學可要羨慕死你了。”
“他們才不會羨慕呢。”季甜甜忍不住笑著說話，“也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樣，喜歡錢呀。”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啊！”張麗蓮又捏了捏季甜甜，母女倆笑成一團。
每次季甜甜和唐逸在冰場表演的時候，原本在冰場滑冰的客人，就會立刻坐到觀眾席上觀看。
400人的觀眾席幾乎每次都爆滿。季甜甜和唐逸尋思著，觀眾席的擴建，必須儘快提上日程。
備考季，季甜甜和唐逸也沒有時間排演新的節目，就把過去的表演滑都拎出來輪流表演，也不浪費考斯滕。
燈光暗下，他們在400人麵前再次演繹起狐妖和書生的故事。
季甜甜一身紅衣，頂著毛絨絨的狐狸耳朵，和唐逸一起旋轉跳躍。紅色的裙擺和青色的衣擺一同翻飛。
她在冰麵上躍起，兩腿筆直，在空中劈出有力的一字馬。一條毛絨絨的尾巴飛揚在身後。
“季甜甜！唐逸！”觀眾們忍不住呼喊，“你們是最棒的！”
季甜甜高仰起下巴，手揚起在風中，露出微笑。
她會帶著前輩，和大家的希望堅定地走下去。
直到登上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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