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哞一轉,不,在謝蘊麵前,她不能是這樣一隻蛟。
把人按在地上、抽人、吼人都是屍毒做的,和她這隻小蛟有什麼關係呢?阿嫵吃完素雪丹,迷離的綠哞睜開一些,狂風暴雨傾盆而下,綠哞瑟瑟兩下,似乎仍未走出剛才銅屍的陰影。
謝蘊理解地把蛟頭往自己懷裡帶了帶,不希望阿嫵再觸景傷情。
阿嫵抬頭,看到謝蘊下巴時,綠色的蛟哞又湧上安心。甚至,她做戲做全套,環顧四周,看見被她抽打得滿臉輕腫的八字胡時,綠哞也湧上一點愧疚和無力——
對不起,都是屍毒做的,她也沒法阻止。蛟頭一歪,又痛痛快快暈了過去。
八字胡禁不住感歎:“真是一隻有靈性的蛇。”
他搓了搓自己身上的傷口,果然沒把眼前柔弱懂事的蛟和剛才那隻暴力的蛟聯想在一塊兒。
謝蘊一手抱住阿嫵,另一隻手撐開翠色竹柄的傘,把阿嫵因毒傷人的事兒攬在自己身上:“道君,剛才我去取素雪丹,一時不察,累得道君受了傷。我對內外傷勢頗有研究,等回了蓬萊,道君如不棄,可隨我回浮曲樓。”
八字胡眼亮了亮,同樣撐開傘,爽朗笑道:“我自己技藝不精,怎麼能怪在元君身上?但元君這麼邀請我,我可卻之不恭啦。”
早聽說蘊微元君除了繼承蓬萊祖師的法術、劍法外,岐黃之術也獨獨傳給了他,世上除了屍毒這種古怪的毒元君不可解外,其餘毒和傷,都不在話下。
謝蘊抱著阿嫵,和八字胡一塊走入煙雨中。
浮曲樓終年縈繞冰雪,恐對阿嫵傷勢不利,謝蘊先找到萬管事,和他一塊兒帶阿嫵回萬獸園阿嫵的住所。
萬管事驚恐地聽著八字胡滔滔不絕講阿嫵多麼忠義,多麼厲害,險些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這“蛇”厲害他知道,但忠義?萬管事沒有記錯的話,前日邱心誌又被“人”潛進府邸蒙著腦袋揍了一頓,凶手下手極黑,據邱心誌說,他越說打到了命根子,凶手越狠命地往那兒打。
打得邱心誌已經在上麵花了幾千仙靈幣,無論如何,萬管事都想不出這條“蛇”和忠義搭了什麼邊兒。
他結巴問:“這,不言道君,你身上的傷是?”怎麼看傷口,他覺得有些眼熟呢?
八字胡,也就是不言道君道:“是它打的,哈哈,不過我不怪它,還要多謝它,真是一條忠肝義膽的蛇阿,被屍毒控製仍然隻打了我一頓,想必,它當時一定一邊同屍毒搏鬥,一邊不想傷害我,真是難為它了!”
阿嫵舍命救謝蘊,讓謝蘊對她有厚如青天的濾鏡,八字胡也感歎阿嫵的忠義,兩人都絲毫不懷疑阿嫵。
隻有萬寶萬管事,曆經多次阿嫵胖揍邱心誌,廚房偷雞蛋鬨事的事,對阿嫵抱有一絲懷疑。
好像有哪裡不對,如果是被屍毒控製傷人,那傷口怎麼和它清醒時打邱心誌一模一樣呢?
萬管事張口:“可……”
阿嫵閉著眼睛聽萬寶聒噪得煩,聞言,晶瑩碧綠的蛟哞一睜,森森威脅一眼萬寶。
不會說話就閉嘴,聽著彆人誇她蛟大王,或者跟隨彆人一起誇她蛟大王就夠了,敢說彆的……這麼獨特要不要到她的蛟腹中彰顯一下他的獨特?蛟尾不耐煩地一甩,萬管事毛骨悚然。
他冷汗涔涔,這“蛇”連銅屍都敢打,不言道君也被它傷成這樣,他如果揭穿了他,萬管事一抖,轉口道:“可……可此靈蛇平日對我們也好,但也沒對元君好,想必它一定極喜歡元君。”
蛟聞言,好像在夢中聽到謝蘊的道號都有感覺,親昵地蹭著謝蘊。
謝蘊抱著阿嫵的手更溫柔:“我知道。”
謝蘊冰冷內斂,多的話當著這麼多人,倒也不好表露。
萬管事悲戚地看著兩人被阿嫵蒙在鼓裡,滿肚心酸,世間的真相,果然都被凶惡的迷霧遮掩住,無法見天日。
謝蘊和八字胡分彆照顧了阿嫵一會兒,囑咐萬管事一通,離開給八字胡治傷。
萬管事悲傷地杵在門口,痛恨自己的懦弱,“砰”一聲,房門被打開,灰猩猩、半月狼和白頭虎,阿嫵的三個舍友被齊齊扔了出來,三獸趴在地上滑行一段距離,毫無怨言地爬起來去做事。
這,可都是當初力工所最凶狠的三霸阿!萬管事心頭終於好過一些,蘊微元君、不言道君,並非他懦弱,實在是惡勢力太強大,你們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