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耀的蛟(吃醋的謝蘊...)(1 / 2)

雨線冥冥風絲細細, 蓬萊仙宗林立於鬆色青煙之中,一棵老鬆被雷火點燃,轟然傾倒在大雨之中。

蓬萊仙宗的弟子們或打著傘, 或從屋裡探出頭來, 三三兩兩看著這千百年來難得一遇的大雨。

蓬萊宗主目光憂愁地望著遠方:“這樣的動靜, 到底是什麼人在渡什麼劫?”

道藏金仙一敲折扇, 指著前麵:“掌門師兄,你看!”

二人臉上浮現喜色, 遠處雨絲蒙蒙,天地昏暗,細雨毫無斷絕處出現一抹白色的身影,他在雨中翩然而至, 懷裡用衣服裹了名女子。

來人輕身功法卓絕,不消片刻,就從遠方飛至蓬萊。

“師弟!”道藏金仙驚喜地看著他神思清然, 原本一身寶劍出匣般鋒銳的仙靈力變得更為雅致內斂、古樸中微含冷意,他驚訝道:“師弟,恭喜你突破金仙之上了!”

師弟前不久剛突破金仙境, 如今竟然立刻突破金仙之上,這速度雖然快得駭人聽聞,但聽說師尊當初就是如此, 師弟向來最受師尊看重, 他天生仙體,一向有這樣的天賦。

謝蘊在風雨中微微頷首:“多謝師兄。”

蓬萊宗主也既驚又喜地上下打量他,因驚寒之死而盤桓在心底的陰霾終於消散許多:“師弟, 難怪師尊最看重你,如今你果然是我們中的第一人!此為仙道之幸, 師尊之幸,蓬萊之幸!”

“我們師兄弟各有所長,掌門師兄忙於蓬萊內務,大師兄醉心卜算,三師兄雅好美酒,我彆無所長,唯有在修煉上用心。”謝蘊話音剛落,懷裡的蛟疲憊至極,被這些聲音吵得不安穩,在睡夢中也不開心地蹙眉,用手緊緊抓住謝蘊的衣服。

謝蘊立即道:“二位師兄,我還有事在身,先行離去。”

他帶著阿嫵飛往溫暖的浮曲樓,身影消失不見。

道藏金仙和謝蘊擦身而過的那瞬間,忽然揚起一個戲謔的笑意。蓬萊宗主奇道:“你笑什麼?”

道藏金仙將折扇甩來甩去:“掌門師兄沒看到師弟懷裡抱著的人嗎?”

蓬萊宗主道:“見到了,那不是師弟的那隻蛟?”

道藏金仙以折扇掩唇:“蛟?那恐怕不是普通蛟,而是金屋藏蛟的蛟。”

見蓬萊宗主越聽越糊塗,道藏金仙道:“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師弟這是雙喜臨門。”

蓬萊宗主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搖搖頭:“那隻蛟的容貌的確過於光彩,但是師弟定力出眾,心無旁騖,這些年各仙門中陸陸續續也有傾慕師弟的女仙,他尚且不意動,怎會有你想的那種意思?”

道藏金仙仰頭哈哈大笑:“越是定力出眾無情無欲的仙,動了情才會越像烈火烹油。剛才這麼大的風雨,他從我旁邊經過時,我可感受到他懷裡一股暖意,之前我和他同去降伏水魔,冰碴子往他身上掉,他也懶得調節身上的溫度,如今顯然是怕懷裡的人受了涼,萬般珍視著。”

蓬萊宗主不置可否:“雖然不知你說的是真是假,但男婚女嫁,由他自己決定。”

“哼!”道藏金仙古怪一笑,“前些日子我說他動情,他一直瞞著不肯告訴我,如今被我抓到,他等著看我如何逼他承認。”

蓬萊宗主提醒道:“你打不過他,不要過火。”

“知道了。”道藏金仙揮揮折扇走遠。

浮曲樓。

阿嫵被謝蘊放在靈玉床上,墨色長發散在玉床上,蒼白的臉上額心綻放的蓮花顯得更加美麗。蛟安靜睡覺時,有一種琉璃般易碎的美感。

然而,下一瞬,蛟眉頭蹙起,眉心蓮花生動地跟著一動:“九頭蛇,還不快來拜見本龍?!”

在夢裡,阿嫵大展蛟圖,已經進行到自己由蛟化龍,打遍天下無敵手,整隻蛟洋溢開心的氣息。

謝蘊猝不及防間聽到九頭蛇的名字,想起之前種種,小蛟怎麼還記得那條蛇?謝蘊定定看了會兒蛟,見她夢裡也亂動,把身上的被子掀下去許多,伸手過去為她撚好被子。

蛟此時正夢到九頭蛇不甘心被龍統治,仍然糾集一眾妖臣不自量力地反抗,她露出一個笑,威脅道:“九頭蛇,你不知……”

兩根冰涼的手指輕輕按在蛟的唇瓣上,阻止她繼續說下去。謝蘊麵無表情,他不想聽到小蛟在夢裡談論那條蛇,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做出這樣的動作。

小蛟……風雨過後,我更想你想著我。

謝蘊清明的眉眼中含著微愁,暗河之下見到小蛟成功渡劫,他卻沒能從迷戀中清醒、控製住自己,反而借機親吻小蛟。那時小蛟咬了他,也就是說,小蛟當時有神智,等她醒來問起,他該如何回答?

如若他如實回答,她不願意,要離開他,他該如何做?

謝蘊正憂思間,浮曲樓春池中氤氳而起的雲霧慢慢飄到殿內,雲霧繚繞,蛟因為信任謝蘊,現在嘴上搭著謝蘊的手指,她也沒有醒。

蛟隻在夢中迷迷糊糊夢到九頭蛇居然敢反抗自己,張開蛟嘴一口咬下去,若非謝蘊體內的萬道本源力量及時包裹住這根手指,現下已經被蛟咬下來。

蛟一口沒咬斷,微微蹙眉,有些蛟疑,她繼續用小虎牙磨著謝蘊這根手指,一種奇異的感覺從謝蘊手上升騰而起,像著火一般迅速蔓延。他的手指完全酥麻掉,立刻抽出去。

蛟在夢中也無比迅猛,以為獵物逃脫,唰一聲夢遊坐起來迅速撲上前,清叱道:“九頭蛇,你還敢躲?”

又是九頭蛇!

那條蛇輕狂粗野,小蛟當初明明也和他為敵,為什麼現在在夢中也幾次三番提起?謝蘊實在不想從蛟的口中聽到那個礙眼的名字,他一根手指被咬得鮮血淋漓,現在毫不猶豫,用另一隻手輕輕搭在蛟的嘴上。

不期然,又被蛟咬出了血。

哈哈哈哈!蛟在夢中夢到九頭蛇現在完全是本龍的手下敗將,被她揍得東躲西藏,綠眸中溢滿囂張惡意:“九頭蛇,如何?”

“唔……”冰涼的唇瓣覆到阿嫵嘴唇上,謝蘊雙手全是鮮血,滴滴答答流到靈玉床上,他根本沒管手上的傷勢,吻住蛟的嘴,堵住那個礙眼的名字。

他不想聽……不想她說……

鮮血滴到靈玉床上,暈開血花。謝蘊幾乎完全沉溺在這個吻中,他感覺有什麼事情隱隱超脫自己的控製,如果第一次親小蛟是為了渡氣,不得已而為,那麼第二次的凶猛和現在又算怎麼一回事?

君子端方,不欺暗室。他以前一直發乎情、止乎禮,現在明明小蛟沒接受他,他怎能做出這種事?謝蘊啊謝蘊,他在心裡想,縱然你雙手流血,難道流血的手就不能阻止小蛟說那個名字?你到底是真隻為了阻止她,還是很想在她醒前放縱自己吻她?

謝蘊進退兩難,卻又不舍得放開,他的動作越來越輕柔,帶著一種負罪感,唇齒間低飲淺酌溫柔無邊,一點不舍用力,直到蛟在這種溫柔得像羽毛一樣的感覺中沉沉睡去。

暴雨漸漸停歇,一輪紅日高升,燦爛的陽光灑在浮曲樓中。

浮曲樓中唰一聲,快速飛出一個黑影,遮天蔽日,它在哪裡,陽光就透不過哪裡,哪怕不說話,蛟威也煊赫浩大,讓人心中生出濃烈的壓迫感。

“什麼東西?”路上的蓬萊仙宗弟子們皺眉,修為低的好些弟子額頭冷汗涔涔,捂著胸口皺著眉頭,抬不起腰來。另外一些修為高的弟子們感受到的壓迫比較小,勉強抬起頭來,驚呼:“龍?!”

隻見蛟沐浴在日光下,陽光粼粼灑在漆黑閃光的蛟鱗上,她身上深邃的玄色神秘美麗,綠色眼眸此刻仿佛也變得更綠,頭頂上生著一對威風凜凜的角。

她的身軀完美而富有力量,每一個哪怕不經意間的騰挪蜿蜒,都充斥著強大的力量感。尤其是蛟軀上還有一對爪,蛟爪的利讓人望而生畏,明明是黑色,卻連太陽也無法與之爭輝。

“那是龍?”一些弟子驚訝地睜大眼睛。

“怎麼可能是龍?不過好像啊,這麼強的威壓。”一名弟子手腳發軟,剛才那隻蛟從他頭頂上飛過去的時候,他險些無法呼吸,“這麼黑,又在我們蓬萊,是不是蘊微元君的仙寵?”

蛟眯著綠眸,看著這些從下而上的崇敬、懼怕的目光,蛟心很是受用。她生爪後,蛟威強了一倍不隻。蛟可不是一隻錦衣夜行的蛟,現在滿是炫耀之心,飛在空中展示自己威武的蛟軀。

蛟一個翻身,蛟威使得太陽的光芒都有瞬間黯淡,惹來一陣驚歎。

阿嫵很滿意這些人類的目光,尾巴一甩,在空中旋轉一圈。頓時,天空中的烈日被阻擋,濃密的烏雲飛來,唰唰唰降下一陣風雨,洗去剛才的炎熱,也淋了下麵的弟子們一身水。

弟子們被淋成落湯雞,擦了把臉,倒的確感覺不到熱,呆呆地看著蛟遠去,

蛟走到哪兒,這陣暴雨就下到哪兒,拉風之至。

幾個呼吸間,蛟飛到力工所。

白頭虎、灰猩猩等獸現在正躺著歇涼,黃管事站在一旁擦著汗,指著一堆山一樣的大石道:“這是造寶司新送來的鐵,還有一個月就要用,大家加快進度把它給打出來,這個月的月例能翻三倍……唉,你瞪我乾什麼?我知道這堆鐵太大,如果不是下的死命令,你們以為我想接這活?”

“雖然是你們動手,但我不也在這陪你們嗎?”黃管事道,他忽然唉呀一聲,“誰噴我水?你們要反了是吧,個個都和之前那隻黑蛟學,好的不學隻會學壞……”

黃管事還未說完,頭頂一陣陰涼,對麵的猛獸們也一瞬間驚恐起來,從懶洋洋狀態趴到地上去。

黃管事緊張地抬頭,一隻碩大、威風的蛟頭離他近在咫尺,碧綠的眼眸森森看著他。

“你你你……”黃管事也是見識過大風浪,一輩子和猛獸打交道的人,現在連話都說不全,眼皮一翻,腿腳一軟想要暈過去。

嘶――

蛟爪勾住他的衣服,輕而易舉把他提起來,尾巴一甩,雨水唰唰淋了黃管事一身,雖然涼快,黃管事卻懼怕到心中生冷,他近距離看著蛟爪,呼吸開始發緊。

蛟歪頭:“它們向本蛟學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嗎?”

“有有有……”黃管事隻知道附和,反應過來立即搖頭:“沒有沒有沒有”他哭喪著臉,“我的意思是您實在是太優秀,如果個個都向您學習,我無才無德無能力,就不配帶領它們了!”

蛟心知肚明黃管事原本是什麼意思,但她隻想享受恭維,對征服人類的內心沒有半點興趣。

在這個好日子裡,蛟不想生氣,愜意地眯著綠眸,驕矜點頭,放下黃管事,朝白頭虎等飛去。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