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重逢的蛟(1 / 2)

滿室刑具分崩離析, 兵刃殘卷,淤泥怪物累得氣喘籲籲,無力地握住隻剩一截的刑具。

刑訊室內, 蛟和韓子清連衣服都沒破,一個綠眸悠然看著空蕩蕩的牆壁打嗬欠,一個臉色不善端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頂尖凶獸的實力, 此刻體現得淋漓儘致, 他們就是站著不動,淤泥怪物也砍不動他們。

“啊!啊!”淤泥怪物尖叫起來, 瞥到蛟那完美的臉龐, 在幽光中皮膚雪白玉潤,漫不經心的綠眸聽到他的大叫朝他瞥來, 蒼翠欲滴、不怒自威。

這就是他想要的完美的身軀,隨便一瞥都令凶獸膽寒,每一寸美麗的肌膚下都裹藏著令人豔羨的力量。在巔峰中浸潤的氣度, 這麼迷人。

淤泥怪物實在受不了了,他的夢想就在眼前,但他使儘渾身解數也奈何不了他們,骨子裡席卷出層層渴望, 他隻能用尖叫來宣泄求而不得的不滿和過剩的精力。

“啊!啊!”

像是哨子破了的聲音響破林梢, 吵到了打嗬欠的蛟。

她不耐煩地抬眼,腳尖在地上一踩, 一截斷裂的刑具翻轉飛揚, 在空中旋轉幾圈直直插/入淤泥怪物的心臟, 帶著噴濺的血花貫穿而出,尖叫聲立止。

“本蛟今天困了,今日到此為止。”她在韓子清冷冽的目光中打一個嗬欠, “本蛟最近習慣每天多睡覺。”

習慣?

空中再生的淤泥怪物一個激靈,連殘肢斷手都沒來得及長好,幾步撲騰到阿嫵和韓子清麵前,高舉雙手:“對對對習慣,你們這樣的凶獸,我能力低微,沒有辦法奈何你們我知道。”

他激動地半弓著腰,雙手指著自己的心臟:“我很習慣我的低微,但你們這樣叱吒風雲的大妖,從沒試過這種滋味吧。”他笑起來,瘋狂得滴下一灘泥水,“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你們一定會同意我的提議。”

阿嫵和韓子清目送他瘋瘋癲癲地離開。

很快,他們就知道淤泥怪物究竟想用什麼來逼迫他們就範。

黑暗的大牢裡刺入明亮的陽光,新鮮花朵水果一碟碟送來,粉衣飄飄的侍女來往入織,掀起陣陣香風。

南國妖境內沒來得及避開,被淤泥怪物控製住家眷的妖臣們麵如土色,被他邀請到牢裡來參加一場奇妙的宴會。

宴會人員如下:前任南國妖王,現任南國妖王、南國妖境舊臣以及一隻誤入妖境、身陷囹圄短暫落魄的蛟大王。

蛟戴著鎖日鐐,乖巧端坐著喝下一杯杯頗具南國妖境特色的酒,歡快地吃了不少菜。

韓子清臭著臉坐在一旁,一筷子不動:“你的心倒是挺大。”

蛟最愛吃紫皮甘蔗,尤其喜歡用自己的原形吃紫皮甘蔗時的脆爽感,現在她聞聞冰寒的甘蔗酒,專心致誌吃東西:“你們這裡的酒真好喝,這麼冰涼,本蛟一喝下就感覺什麼煩心事都沒有了。”

“哼。”韓子清冷笑,“彆是錯覺。”

蛟放下酒杯,唇邊還沾著一點涼涼的酒液,認真道:“當然不是。”

啪!啪!啪!

三聲脆響混合著一陣惡臭傳來,淤泥怪物從大牢門口走進來,由汙泥鑄造的身軀穿著玄色錦緞,粗糙黯淡的身軀和錦緞相比格格不入,但無人敢發笑。

他拍手把眾妖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今天的宴會,本王要給諸位介紹兩位貴客,其中一位貴客,你們之前熟悉得不得了。”

阿嫵和韓子清知道他想做什麼,同時放下手中酒杯。

淤泥怪物小跑到韓子清和蛟麵前,其餘妖臣不敢看韓子清,淤泥怪物這樣的怪物不可能長久得意,他們全都相信,妖王能夠卷土重來。

現在,他們並不敢看妖王的落魄模樣。

淤泥怪物驚聲尖叫:“就是這兩位,曾經的妖王,曾經威風不可一世的蛟!現在,都是我們的貴客。”

他狂熱地去撥動蛟和韓子清腳下的鐐銬,鐐銬叮當作響,妖臣們全部低下頭,沒一個敢往這些地方看。

看兩隻頂尖凶獸的落魄狀態?他們沒那樣的愛好。

淤泥怪物於是不厭其煩跑到他們麵前,把他們的臉擺正,朝韓子清和蛟的方向看,尤其指著那象征著階下囚的鐐銬。

確保每一個人都看見後,淤泥怪物激動地跑到韓子清和阿嫵麵前:“兩位,喜歡這樣的招待嗎?”

蛟和韓子清都沒說話,蛟低眸看著滿桌子香噴噴的菜和酒被滴上淤泥怪物的汙泥。

淤泥怪物在桌子上蹭來蹭去:“我這樣低微的妖,這樣的目光我受得了,兩位從來高高在上,一朝淪為階下囚,在眾妖麵前,可怎麼習慣得了啊?隻要兩位願意給我看幾眼,就幾眼,兩位就不必遭到這樣的羞辱。”

蛟一杯酒水順手潑到淤泥怪物耳朵裡:“上上下下起起伏伏,體驗平凡妖的生活也不錯。”

淤泥怪物腦袋進了水,剛想甩頭,珍惜自己每一片乾淨鱗片的蛟立刻道:“不許甩。”

“可是不甩乾淨我不自在,我甩了我們再談。”

“你甩了我們永遠不談。”蛟道。

淤泥怪物泄了氣,對於這隻蛟,他多方打聽,這隻蛟唯一的弱點可能是那位蘊微元君,可蘊微元君至冰至雷,諸邪克星,他恐怕不是一個弱點,是另外的難纏仙人。

對於蛟,淤泥怪物找不到真的弱點,他隻好把側重點放在韓子清身上,昔日南國妖王,不會想在臣屬麵前丟臉吧。

淤泥怪物正正對著韓子清,眼角餘光則瞥著阿嫵:“我是無法奈何二位,可我能夠讓南國妖境內每一隻妖來看二位受刑,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刑具加身……妖王,你之前應該也有不少仇家,你說,他們來會不會不顧性命,隻求能朝妖王你吐一口唾沫?”

韓子清的目光逐步變得森寒,蛇目帶著些晦暗的綠彩。

淤泥怪物渾身激動得哆嗦,又看向阿嫵:“還有你,你這樣強大。獨一無二,有驚人無雙的美麗,你說,當你受刑具加身,有多少犯上的目光會落到你身上?”

嘶……

蛟纖長的手指點著杯口,區區淤泥,懂得還挺多。

她清了清嗓子,原本漆黑的雙目慢慢浮上幽綠:“本蛟真的好落魄,現在居然要受你的威脅。”

淤泥怪物以為她要思考答應,喘著粗氣看向她,不料,蛟道:“如果我是你,我根本不會選擇同時和兩隻頂尖凶獸對上。韓子清受那樣的大辱,一定會千方百計選擇和你同歸於儘,這時你要是同時得罪了我,我會替你加一把柴。”

“可是,我難道不是已經得罪你了嗎?”淤泥怪物一愣。

蛟編瞎話不眨眼,欺騙素質非常高,蛟目浮上冷酷:“對我們凶獸來說,天下誰不是敵人?老實說,本蛟看不上你,本蛟的敵人是九頭蛇妖王。他喜惡明顯,你這招對他一定有用,屆時,你要是有本事殺了他,本蛟會很高興。”

“對我們凶獸來說,你殺他後來不來殺我都沒有區彆,因為我們一定是敵人,見麵即死一個,你懂我的意思了嗎?”蛟臉上浮現凶獸慣有的殘忍。

“懂了、懂了。”淤泥怪物喜出望外,這就是凶獸的世界嗎?冷酷殘忍,毫無溫情,借力打力。

她會對自己和韓子清澈的爭鬥作壁上觀,她太驕傲了,她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所以,當自己學會九頭蛇的一切後,自己再去殺她成算會大很多。

學了這兩隻頂尖凶獸的一切,再殺掉他們,自己獨享這樣的榮譽,這多好啊。

淤泥怪物正喜不自勝時,韓子清轉頭冷冷看著蛟:“你是想禍水東引,先讓他全力對付本王,你在旁邊坐收漁翁之利?”

嘶——蛟扭頭,拒絕和韓子清說話。

韓子清眼角泛紅:“你真是本王一生之敵,本王絕不會如你所願。”

他猛地站起身來:“淤泥,你不就是想學本王的一切?本王滿足你,你學會後我們共同殺她,不怕她不使出一切力量。”

“啊?”淤泥怪物好像被天上的餡餅砸到,喜悅得話都不知道說什麼了,這兩隻凶獸沒一隻看得上他,他們驕傲爭鬥,見麵就打,選擇用他做棋子。

這太好了,他當然願意。

令淤泥怪物不可置信的還在後麵,蛟見韓子清如此,同樣站起身來:“和他學不如先學我,他不過是蛇,本蛟是蛟。”

“啊?好、好、好……”淤泥怪物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韓子清譏諷道:“你可以學她的一切,但彆學她的眼睛,她的眼光奇差無比,棄本王而擇無趣的仙人。”

蛟綠眸一陰,回敬道:“你也可以學他的一切,但彆學他的腦子,見色起意,搭進去不知多少修為。”

一蛟一蛇兩隻凶獸素來不和,眼下相互攻擊,很快不滿足於動口,開始戴著鐐銬拳腳生風動起手來。

淤泥怪物從起初的狂喜到看見他們大打出手,下意識開始進入學習狀態,但馬上,他發現兩人打得太狠,他可不想那種完美的身軀在被他複刻前出現一點點事情。

淤泥怪物道:“彆打了,彆打了!”

打壞了身體,他還怎麼學,等他學會他們再死好不好?

他一直見到這二人不和,在大牢中也全是齟齬,再加上現在周圍全是可以被他吸取力量的妖臣,他被狂喜砸昏頭腦不知警惕,露出九尾巨蠍形態,上前阻止兩隻凶獸。

沒成想,原本打得如火如荼的蛟和韓子清在他飛到中間時,同時伸手飛快製住他,臉上哪還有剛才的憤怒,全剩下無邊冷靜。

哢擦、哢擦。

蛟以捕捉不到殘影的速度快速卸下他的一切關節,昨天她殺他這麼多次,對他的一切身體構造了如指掌。

他的弱點,他昨日重生和今日下意識想要學他們的一切時身體有哪些不同,蛟全部一清二楚,她把他身體、經絡、神魂組成的特殊可以支撐他學習的一切東西全部搗爛。

韓子清一手摳向淤泥怪物的眼睛,他瞎了,就看不到這一切,剩下的手攜著磅礴的妖力,把周圍有可能礙事的妖臣全部擊飛出去。

兩人身上的鎖日鐐像是笑話一樣,猛然繃斷。

麵對共同的敵人,可以暫時成為朋友。

那天,阿嫵進大牢時,她說:

你我同為頂尖大妖,我們才有共同語言,那樣的雜毛妖怪該是你我手下亡魂,我們自然該一起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