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否擲骰(1 / 2)

“嘭嘭嘭……”

一聲聲沉重的鼓聲將來往的行人驚動,眾人紛紛轉頭,想看看是誰那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去擊鳴冤鼓!

世有傳言,若有冤屈,無人能主,便擊鳴冤,上達天聽,沉冤昭雪。

簡而言之,此鳴冤鼓便是可直接用於禦前告狀之鼓。

聽聞從前便有一位蒙受冤屈,可因官員層層相護而無法伸冤之人,憤而上京敲鳴冤鼓,請聖上親自為其審案,最終沉冤昭雪,洗清自身冤屈。

鳴冤鼓也自此一響成名。

可惜自從先帝去世,幼帝即位,柳丞相把持朝綱之後,這架立在玄武門之外的鳴冤鼓便猶如被世人所遺忘了一般,沉寂了十餘年,無人敢動。

萬萬沒想到,時至今日,這陌生而威嚴的鼓聲居然再次響起。

而那擊鼓之人,卻是一位衣著富貴,身姿單薄的美麗女子。

隨著鼓聲一聲聲地震蕩,猶如雷鳴一般,一下下地擊打在眾人心頭之上一般,連帶著他們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隨之律動。

可一直過了許久,鳴冤鼓背後的玄武門依舊緊閉。

就在敲鼓女子逐漸力竭,而圍觀百姓漸漸失望,準備離去之時,那緊閉多年的玄武門,終於再次伴隨著沉重的開門聲,徐徐打開。

殘紅的夕陽透過門縫照射出來,明明是那麼落寞的顏色,可落在眾人眼中,卻宛若初生的晨曦一般,充滿了某種不知名的力量,那種力量名為——希望!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知是誰,率先跪倒在地上,高聲呼喝,驚醒了其他呆愣之人,眾人隨之跪下,齊齊呼喊,宛若在呼喚著心中的天神一般。

高深的宮牆之內,精致的穿花回廊之下,正負手立著一位身著白金龍袍,頭戴帝冠的俊秀少年。

少年麵向玄武門的方向,靜靜地聽著從外頭傳來的呼喊,麵色沉靜,無人能從中看出他的情緒如何,但候在他身後的老太監心想,陛下合該是高興的。

幼年天子,內有野心勃勃,私通權臣的太後。

外有把持朝綱,狼心狗肺的丞相,加之朝廷上下被多年**之風籠罩,整個大昌如今已然出於風雨飄搖時。

天知道陛下這一路成長過來有多麼地艱辛,就連他這位在宮中混跡多年,自認早已練就一副鐵石心腸之人都忍不住為他心疼。

索性多年隱忍,天子總算長大,也該到了收回一些本屬於自己的東西的時候了。

在老太監走神之際,少年又站在廊下聽了一會兒,這才側頭看向身後的老太監,沉聲問道:“人可帶進來了?”

“回陛下,那敲擊鳴冤鼓的婦人,已然被帶到金鑾殿上。”

老太監身為服侍過兩代帝王的太監總管,辦這點小事,自然不會出紕漏。

“通知眾臣升朝。”略一點頭,少年便轉身離去。

老太監見此,連忙小跑著跟上,“陛下,您且慢些,小心腳下。”

“朕非幼兒。”

如此說著的少年白皙的臉頰上卻飄上了兩朵惱羞的紅雲,無端衝散了許多冷漠,整個人顯得活潑了些,多了幾分少年氣。

“是是是,陛下長大了,走路穩當著呢。老奴一時嘴拙,還望陛下恕罪。”

一聽就知道又將自己當孩子哄了!

不再搭理身後搞怪的老太監,少年揮手讓那些準備去抬轎子的宮人們退下,自己大步流星地往金鑾殿而去。

大昌國,京都,皇城,金鑾殿上。

接到聖旨召喚的朝臣們早早地便候在殿內,目光莫名地凝視著那挺直了腰背,跪在殿中央的華服婦人。

不認識這婦人的朝臣紛紛向同僚打聽此人身份,卻被知情者暗示性地指了指柳丞相的方向。

見此,即便有再大好奇心的人,都不得不收了那份要命的心思,老老實實地低頭裝鵪鶉。

錢茜茹安靜地跪在金鑾殿內,無視掉前頭與背後射過來的殺人目光。

背後那位,自然是她那位靠著女人爬上正四品禮部侍郎之位的丈夫,而前頭這位,則是傳聞中聲名赫赫的柳丞相。

錢茜茹從未見過柳丞相的麵,柳丞相自然也不認識她這麼一位窩在他女婿後院裡的小人物,但架不住有好事之人將她的身份告知。

故而如今的錢茜茹便有幸沐浴在柳丞相殺人般的可怕目光裡,等待著少年帝王的到來。

沒讓她等多久,伴隨著一句威嚴高昂的:“陛下駕到!”

眾臣齊齊下跪行禮,口中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聲音喊得倒是整齊,但是內中蘊含了多久對天子的恭敬之意,恐怕就隻有天知地知了。

“來者何人?因何擊鳴冤鼓?”守在天子背後的老太監在其授意之下,沉聲開口道。

聞聲,錢茜茹順勢抬起頭來,與那端坐於高位之上的天子對了一回目光,隨即又極快錯開。

無人得知那短短的一瞬間,他們究竟交流了什麼。

而這一幕落在殿內的眾臣眼裡,就是那跪於大殿中央的婦人似被這殿內的威嚴氣氛所震懾了一般,膽怯地飛快抬頭看了一眼天子,又極快低頭。

可她隨之而來的狀告,卻全然與其膽怯的表現不一樣!

“回稟陛下,民婦錢氏茜茹,乃禮部侍郎唐承元原配妻子。今日敲鳴冤鼓,一是為告唐承元為了攀附權貴,拋棄糟糠之妻,逼妻為妾;二是為告柳丞相之女柳萋萋縱子行凶,指使下人將民婦愛女打成重傷,險些魂歸西去;三是為告柳丞相教女不嚴,助紂為虐,藐視我國夫妻律法,藐視陛下。還請陛下,為民婦做主!”

鏗鏘有力的聲音,句句泣血,內中所含之意,使得朝臣都忍不住倒吸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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