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自己已然被許多人視為目標的唐糖還在規規矩矩地走流程。
她禮貌地遞上拜帖, 再從容地被人領進待客大堂內,優雅得體地應付各路陌生人士的搭話, 耐心等待著滿月宴的開場。
本就是來晚了的,所以沒有讓唐糖等待待久。
前一日才見過的楊文秦便攜著他夫人,抱著個裹在繈褓中的因而緩緩而出。
與眾人寒暄一番, 楊文秦便笑容滿麵地讓弟子們招呼眾賓客就坐,而難得來城主府一趟的老楊頭也被請到了主位上就坐。
接下來就是一場繁雜又瑣碎的滿月儀式,然後就是新生兒接受眾人的讚美。
其實說是誇孩子, 但大家更多地都是在借助孩子向楊文秦示好。
唐糖沒必要去討好人家, 也就湊上去說了兩句漂亮話, 然後將長老所托付給自己的賀禮送上。
“此為宗門長輩托我代為轉交的賀禮, 還望楊城主勿怪易長老臨時有事, 無法前來親自祝賀。”
唐糖麵色鄭重地將手中玉盒親手交付到楊文秦手中,神態之自然, 仿佛昨日的一切不愉快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哈哈哈……清之兄有要事在身, 本城主自然不會怪他,這份賀禮,本城主便代我兒收下了。”楊文秦輕撫顎下胡須,一張還算英俊的臉龐笑眯眯地, 極為和藹。
若無昨日那一遭, 唐糖都要以為他就是個和善的長者了。
可惜……
小心眼的唐糖默默地在心底將一顆狐狸腦袋按在楊文秦頭上,竟是莫名地覺得很合適。
老狐狸。
送完賀禮,唐糖本想就此離去,卻被楊夫人溫柔地叫住, 挽留她用完午宴再走。
對於老狐狸楊文秦唐糖可以毫不客氣,可是麵對溫柔婉約,與自己記憶中的娘親有些相似的楊夫人,唐糖卻有些不太好意思拒絕。
遲疑片刻,頂著楊夫人柔和的視線,唐糖終究還是敗下陣來,同意吃完飯再走。
索性這頓飯全程無波無瀾,順利到不可思議,等唐糖一腳踏出寧琅城的城門口之時,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還以為中途至少得發生些什麼意外狀況呢。
害她白白戒備一場。
遺憾的念頭在心底一轉而過,很快地,唐糖便打起精神來,禦劍而起,向著遠方徑直飛去。
在她身後,一道修長清瘦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
他姿態颯然地負手立於一顆高大樹木的樹冠之上,舉目眺望遠去的唐糖的背影,若是唐糖此刻能回頭看一眼,定然會認出此人是誰?
——楊文秦!
眺望半晌,楊文秦突然輕笑一聲,隨即轉身離去。
“走吧,彆再回來了。”
一句輕若無聲的話語,輕飄飄地散落在空中,悄然無聲。
***
淩雲劍宗,主峰大殿。
雲寒高高在上地端坐於首位,垂眸冷冽地凝視著底下的諸位長老們,麵色森寒,氣勢迫人。
“怎麼回事?”清冷的聲音頭透出一股寒氣逼人的質問之意,足可表達出聲音主人的怒火。
恭敬候在大殿之中的七位長老直麵宗主的怒火,心底忍不住微微顫抖。
幾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毫無同門情地將最皮糙肉厚的翟虎給推了出去。
暗暗瞪了眼身後那些公然‘謀害’同門的混賬,麵對著目光已然轉移到自己身上的冰冷視線,翟虎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道:“啟稟宗主,東南邊的嶸月城,已然……全部淪陷!”
隱隱倒吸口涼氣的聲音從翟虎背後傳來,那是對此事還不甚了解的幾位長老所發出的。
顯然,雖然大致猜出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但這些長老們無論如何地也相信不到,一個修真城池,真的可以如此說沒就沒了。
“全部淪陷?”而聽聞此消息的雲寒卻隻是眉梢略微一挑,緊接著又冷聲詢問:“幸存者幾何?”
“……”這次翟虎沉默了許久,這才艱難地開口:“全城無一……幸免。”
“!!!”瓷器碎裂聲突然響起,眾人一驚之下抬頭望去,卻是宗主一怒之下,不慎捏碎了手邊琉璃。
“宗主!”
“宗主師兄!”雲祁等人擔憂地輕喚。
白玉般的指節緩緩鬆開,細碎的琉璃碎片混雜著一些粉末,緩緩從雲寒掌心中掉落。
閉了閉眼,平複了下心神,雲寒這才隱忍著道:“本尊無事。”
話雖如此,可翟虎等人卻不敢輕易放心。
若宗主真的無事,那能憤怒到一把捏碎琉璃?
“宗主,我們可要派遣臨近嶸月城的弟子前去查看一二?”萬孚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