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群圍起來的是一大片堆滿了各種石頭的空地, 空地中央,正有一位關著膀子的壯漢手持一長條鋸齒,奮力地在切割著手下的一塊石頭。
這石頭極為堅硬, 可在壯漢的那鋒利的鋸齒之下,再堅硬的石頭, 也依舊不敵。
很快的, 石頭表麵一層石胚就被鋸了下來, 露出裡頭摻雜著淡淡藍線的石肉。
“漲了漲了!”
“還真的有!”
“是藍絲礦!”
……
一看到那蘊含著藍絲的石肉,周圍的人群立馬沸騰起來,一個個地好像是自己親手切割出了這塊珍貴礦石一般, 興奮得不能自已。
特彆是在那壯漢伸手鞠了一捧清水潑灑在礦石的切割麵上後, 那藍盈盈的色澤越發顯眼,更引得群情激動。
“真的是藍絲礦, 成色上等,麵積也不小,價格定然不低, 那買下原石的人怕是要發了。”
“嘖,真羨慕,老子什麼時候也能開出如此珍貴的礦石!”
……
通過周圍人三三兩兩的議論,唐糖與花鈴兒很快便聽出了他們這是在賭石。
所謂賭石, 便是從各種可能蘊含值錢礦物的原石之中,挑選出自認為可能會出礦物的原石,將其切割開來,以此賭博內中是否有蘊含礦物, 所含礦物又價值幾何,是否又及得上你當初購買原石的價錢?
萬物皆有靈,內中越是蘊含有靈物礦脈的原石,其外皮的隱匿性便會更高,隻要不被切開,將其丟入石頭堆裡,決計令人無法將其分辨出來。
而俗話說得好,神仙難斷寸玉。
連神仙都無法隔著原石外皮判斷得出內裡,更何況是他們這些尚未飛升的修士?
所以,在賭石這個過程中,有人可能會一夜暴富,有人也可能會傾家蕩產,全憑運氣行事,玩得就是這麼一個心驚肉跳的刺激過程。
“錦繡師姐可要試試?”看出唐糖對於賭石的興趣,花鈴兒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地想掏荷包了。
“不要了。”唐糖搖搖頭,拒絕了花鈴兒的好意:“師尊不讓我碰‘賭’。”
雖然唐糖知曉,憑借著她的強大財運,她來玩這個,定然能立馬暴富。
但是雲寒的訓誡還曆曆在耳,唐糖不願違背師尊的教誨,故而無論她再怎麼心動,都堅決地拒絕任何形式的賭博。
一提到唐糖的師尊,花鈴兒腦中瞬間浮現出一張冷若冰霜的嚴肅臉龐,瞬間嚇得她熱情消退,趕緊拉著唐糖跑了。
擠出人群,兩人對視一眼,雖然也沒一起乾出什麼大事,但莫名地還是樂嗬嗬地笑了。
逛到現在,兩人也餓了,便商量著去之前路過的一家食肆吃飯。
剛剛走到食肆附近,就突然聽到一陣嘈雜聲。
這次並非是賭石那邊的熱鬨聲音,而是兩位女修相互之間的爭吵。
即便站得遠,唐糖也能看到,在她們前方不遠處的一個攤位旁,正站著一紅一白兩位女修。
那兩人的手都緊緊地按在一尊玉像上,不讓對方奪走,同時嘴上也相互地打著機鋒,衝著對方明朝暗諷。
其中,那紅衣女修貌似是個火爆性子,她全然不顧周圍之人的目光,隻顧氣勢洶洶地衝著那白衣女修譏諷道:“師妹往裡日不是時常標榜要友愛同門,尊重長輩嗎?怎麼?今日不過碰上點小物件,師妹都不肯讓讓師姐?”
白衣女修黛眉微蹙,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兒微仰,美目之中已然是淚水朦朧,泫然欲泣,“師姐怎能如此強詞奪理,此物乃是師妹先看上的,師姐強行來奪,要讓師妹如何讓?”
“那你就是不讓咯?”紅衣女修歪頭,卻不是看向白衣女修,而是挑釁地望向其背後的黑衣男子:“秦師兄可要看看,你一心憐惜的小師妹是個什麼德行?滿口謊言,不敬師姐,企圖奪他人之物?”
不給人反駁的機會,紅衣女修轉頭望向那位攤主:“這位道友,你說,是不是我先付錢的錢。”
攤主手裡還捏著紅衣女修塞給他的靈石呢,怎麼可能否認得了,所以隻能點頭道:“是。”
“喏,這下師妹還想再說這是你先看上的東西?我看不過是你見我給了錢,所以才想來強搶的吧?畢竟師妹覬覦師姐的東西也並非一日兩日了。”
“你……”白衣女修顯然沒料到紅衣女修居然能如此當眾撕破臉皮,就為了將她的臉麵踩在腳下。
一時間,她不由得委屈更勝,手下一鬆,那玉像就被紅衣女修眼疾手快地抽走,還收入儲物袋裡了。
搶了玉像,紅衣女修也不戀戰,直接起身就溜了,全然不給白衣女修的再來搶奪的機會。
而白白失去了玉像的白衣女修卻覺得自己像是突然與什麼重要之物錯過一般,不由得一陣失落。
“秦師兄……”她柔弱無助地望向秦簡,想尋求秦簡的憐惜,最好能讓她幫自己去找紅衣女修要回玉像,卻見秦簡的目光被路邊的兩位漂亮女修給吸引而去,根本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順著秦簡的目光,白衣女修望向那站在食肆前的兩位明顯年歲不大的漂亮女修。
大的那位長相俏麗,身著華貴的上品法衣,通身佩戴滿了各種精致法寶,連其頭上的簪子都散發著瑩瑩靈光,明顯也是一件品階不低的法寶,一瞧便知其出生不俗。
而小的那位長相更是精致,年紀小小,卻已有傾城之貌,日後五官展開了,還不定是位怎樣絕色的人物。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其通身渾然天成的貴氣,若非自小錦衣玉食地喂養起來,根本無法培育出如此尊貴又嬌氣的人物。
即便白衣女修自詡天生麗質,也不得不承認,對麵的那兩位女修,長得比自己實在是好看上太多了。
且觀其衣物,分明就是出自於頂級宗門淩雲劍宗的弟子,長得好又出生好,難怪這麼會吸引男人的目光。
小小年紀不學好,兩個小……貨!
楚楚可憐的目光不自覺地渲染上了幾分怨恨不平,被對他人情緒分外敏感的唐糖瞬間捕捉。
她猛地轉頭望來,銳利如劍的目光自刺入白衣女修的雙眸之中,看得她心下一抖,連忙垂下頭去,麵色蒼白地躲開那駭人的目光。
太可怕了,她方才……究竟是被怎樣的凶獸給盯上了。
“錦繡師姐?”花鈴兒就站在唐糖身側,怎會看不到她的異樣。
她不由得順著唐糖的目光向著那還獨自站在路邊的白衣女修望去,又轉頭看了看從剛才起就一直盯著她們看的黑衣男子,眉心不由得緊緊蹙起。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
雙手叉腰,花鈴兒拿出潑婦的架勢,對著秦簡就是一通噴,噴完之後就拉著唐糖往食肆裡頭走,“師姐快些走,外頭那兩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哦。”唐糖呆萌地應一聲,乖巧地跟著花鈴兒走。
她現在的思緒還停留在剛剛翻到的有關於那眼熟的黑衣男子的記憶上,她記得,這人從前跟著那什麼溫晨一起欺負過天依姐姐,所以確實不是什麼好人。
不過好奇怪啊,為什麼她覺得那白衣女修與紅衣女修也格外地熟悉?
就是怎麼都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們了。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還是吃飯重要。
花鈴兒點了一大桌子菜,跟唐糖兩人吃得不亦樂乎。
吃完之後,兩人還去古玩街隔壁的美食街逛了一大圈,給各自的儲物法寶裡補充了點存貨,一直到夜幕西垂,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去。
剛一踏進客棧大門,就撞見正匆匆往外走的張明娟。
“茹茹……”唐糖張口叫人,結果張明娟卻像是看不見任何人一樣,徑直從她身邊跑過,且周身還洋溢著滿滿的雀躍之色。
“張師姐要去哪?”花鈴兒問。
“不知道呀。”唐糖答。
兩人目送著張明娟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人群中,這才轉身進了客棧,就見賀嘉等人正坐在客棧大堂內用餐。
顯然,方才他們也是目送著張明娟出門的一夥人。
“茹茹要去哪裡啊?”唐糖湊在賀嘉身邊的長凳上坐下,一邊隨手從筷桶裡拿起一雙筷子,給自己夾了塊肉塞進嘴裡,一邊口齒不清地問道。
“老子怎麼知道?”賀嘉莫名其妙地瞪了唐糖一眼,他是這麼八卦的人嗎?
“你們呢?有誰知道張師姐去哪兒?還跑得那麼開心,莫非……”
想到什麼,花鈴兒突然嘿嘿壞笑兩聲,跟柏青對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後對著唐糖的好奇追問緘口不言。
錦繡師姐還是個小孩子呢,小孩子就不要知道太多大人的事了。
最後,唐糖還是沒能知曉張明娟究竟出去乾什麼了,她隻知道,張明娟一夜未歸,直到第二日清晨,她才拖著滿身的疲憊與血腥氣躲入了她屋內。
若非唐糖習慣性起得早,還不一定能知曉她回來了。
略顯擔憂地看了眼張明娟那緊閉的房門,猶豫片刻,唐糖還是禦駛著自己的萬靈劍,去到炆暗城郊外,尋了片空地開始練劍。
練著練著,身側突然多了道熟悉的身影,也默不作聲地跟著自己一起練劍。
唐糖沒反應,按部就班地練完了自己的劍法,這才轉頭,向著身側還在不斷揮舞火紅巨劍的少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