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還在議論紛紛, 殊不知她們背後的假山之後, 隱藏著一道小小的身影。
唐糖垂著小腦袋,默默地聽著那些婆子們的話語, 臉色隱隱有些……奇特。
聽到那些人在議論那夜的死屍有多麼多麼地恐怖, 她卻並未感到害怕, 反而, 心底又浮起了絲絲熟悉的詭異感。
有什麼答案即將破繭而出,可卻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死死地壓製著, 令她無法直接探尋到真相。
單看她小時候那麼喜歡對著大人問‘十萬個為什麼’便知,唐糖是個好奇心很重,且熱衷於探尋真相的孩子。
所以遇上這種離奇之事, 她不可能一點好奇探索之心都沒有。
可還未等她根據手頭上有限的線索思考個所以然來,她偷聽的行為就被發現了。
“小姐,你怎麼在這兒?”綠荷一邊急急呼喊, 一邊快步行來。
她一靠近,立馬驚動了那幾位還在八卦的婆子,那幾位婆子麵色一變, 連忙借著假山的掩護, 弓著身子逃跑了。
人走地空, 唐糖迷茫地站在原地,透過假山的縫隙, 看著一瞬間空蕩蕩的對麵,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 就被人一把攔腰抱起。
“小姐怎地一個人在外頭亂走,其他人呢?竟是沒看好小姐,待奴婢回了夫人去,讓夫人將那群偷奸耍滑都給狠狠地罰一頓!”
綠秀抱著唐糖,左右望了望,都沒見著伺候的下人,頓時氣得俏臉發紅。
“不氣不氣。”唐糖抬起小肉手,安撫地拍拍綠秀,那乖巧可愛的小模樣,倒是將她給逗笑了。
顛了巔懷中的小肉球,綠秀逗她道:“夫人那兒燉好了桃花蓮子羹,如今都已經用上了,小姐卻還躲在這兒,回去怕是沒得吃了。”
“不行,我們要快點回去找娘親,找娘親!我的蓮子羹要沒了!快一些!”
一聽到蓮子羹沒自己的份兒,唐糖頓時就急了,連聲催著綠秀抱著自己去找錢茜茹。
綠秀笑著抱著唐糖快步往正房走去,一邊走還得一邊柔聲細語的哄道:“好好好…我們快些回去,奴婢走快些,興許夫人還未吃完,能給我們小姐留兩口呢。”
一主一仆說著話,便靠近了正房。
正在裡頭獨自用餐的錢茜茹聽到外頭的聲響,不由得笑道:“我在這屋內一聽就知道你們兩個狹促鬼在編排我呢。”
“夫人可冤枉奴婢了,奴婢如何敢妄議夫人之事?”
綠秀委屈地叫了一聲冤,但看其眸中蘊含的笑意,便知她隻是在配合錢茜茹的玩笑話罷了。
唐糖可聽不懂大人的玩笑,聽到母親怪罪她們,她還主動出言維護綠秀:“娘親不要怪綠秀姐姐,是糖寶急著要回來吃蓮子羹的。”
小孩子雖童言童語地可愛,可正因童稚,其言語中的維護才更顯真心。
綠秀心頭暖暖,連帶著看著唐糖的目光都更為溫柔幾分。
她是真的跟了個好主子。
“哈哈哈……你個小饞貓,娘親何事短過你的吃食了,竟要你做此姿態。”
被女兒逗笑的錢茜茹疼惜地將她擁入懷中,好好兒地親昵一番,然後才將她抱坐在自己膝頭之上,親自喂她吃飯。
唐糖都六歲了,早已能自己拿起碗筷吃飯,往日裡錢茜茹也不會怎麼喂她,頂多看她挑食,故意給她夾夾菜而已。
隻是如今她白嫩的小臉上還抱著紗布,錢茜茹看著心疼,這才對她格外嬌寵了一些。
母女二人其樂融融地吃了一會兒,容禦便從外頭大步流星地走進來。
“吃著呢,給爺也上套碗筷。”擺手示意下人去拿碗筷,容禦隨意坐在錢茜茹身側,掃了眼她懷中的唐糖,沒說什麼,隻是對著錢茜茹道:“陛下明日應當會下旨宣你入宮。”
“宣我入宮?作甚?”錢茜茹詫異地抬眼望向容禦。
“自然是獎勵你了,彆忘了,柳國賊的倒台,可也有你的一份功勞。”
當年,柳丞相那一脈宛若鐵通般的權勢因錢茜茹豁出去的那麼一鬨,硬生生扯開了個大口子。
朝廷重臣家中出了此等丟人的醜聞,那可是足以震驚整個京都。
如此大事,雖說是家醜,但既然人家原配妻子都告上禦前來,聖上自然也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自然得派人去查探一番。
既然都開始光明正大地查探了,那在查探中再多查出點什麼意外線索,例如唐承元與他嶽父柳丞相聯手,打壓其他朝臣、科舉舞弊、甚至通敵叛國之類的。
那也不是什麼意外不是?
那段世間,原本名滿天下的當世大儒柳丞相,簡直成了人人喊打的惡棍。
甚至連街邊隨地大小便等令人哭笑不得的惡心事,都要被怪罪到他頭上去。
不過並無同情他,畢竟他身上的累累罪證,並非全是虛構的。
內中甚至涉及到許多人命大案,隻是朝廷為了官府的顏麵,這才沒真正地全部公之於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