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耕耘,一分收獲。
這話誰都聽過,也誰都會說,但隻有真正努力耕耘過的人,才知道播撒汗水的艱辛,也才能體會收獲碩果的喜悅。
臘月十八,縣中的期末考試成績出來,唐富民去學校領成績單。
“臥槽,你小子厲害了,”好哥們探頭探腦瞄了一眼他的成績單。
三門課90,兩門課88,一門課85,另外三門課也都在80分以上,這個成績很不錯了。
班級牆上貼出的成績排名,他赫然位列第三。
幾個哥們大力捶著他的肩,大聲嚷嚷:“請客,趕緊請客!你今年紅包要肯定收到手軟了。”
唐富民自己也沒想到能有這樣的結果。
雖然整個學期他都十分用功,家裡父親也好,小妹也罷,都在督促他學習,但他知道自己在學習上沒什麼天賦,底子又比較薄弱,所以在考試前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拿到成績單的那一刻,無可抑製的狂喜噴出胸腔。
他咧嘴傻笑了一路,在呼嘯的西北風中半點感覺不到冷,腳底輕飄飄的以為自己是走在雲端。
蘇韻一看他這幅樣子,就知道應該考得不錯。
“芙蓉,我…我考了第三”唐富民仿佛還在做夢,生怕聲音大了就從美夢中醒來。
“不錯啊,我早就跟你說了。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你隻要肯下功夫,就沒有不行的。”
“趕緊的,去給爸和爺奶報個喜。”
蘇韻把唐富民打發走,自己趕緊跑去郵局跟白素芬打電話。
且不論白素芬聽到這個消息是如何的歡喜,唐老太喜得把猛搓雙手,笑得合不攏嘴,唐老頭更是摸摸孫子的頭,連呼“中”“中”
唐建國欣慰地看了兒子一眼,眼眶微紅,連平時有些吃力的攪拌糯米的活兒都覺得不那麼費力了。
臘月二十三那天,天上飄起了小雪。
輕盈細碎的雪花朦朧夢幻,家家戶戶門口懸掛的紅燈籠、貼著的還散發著油墨香的門聯被打濕,年味卻半點不減。
南方的雪,總是下得扣扣索索,像快要擠完的牙膏,不敞亮不痛快。
蘇韻其實挺不喜歡這種感覺的,她喜歡的要麼是北方大地的銀裝素裹,要麼是乾脆海南島
和兩廣的溫暖如春,夾在當中不尷不尬算什麼事。所以,現實中她一般都是要麼去陽光海島過冬,要麼乾脆去長白山滑雪。
可現在,沒那個條件,隻能將就湊活。今天是白素芬回家的日子,她早就在家燒好了火牆,火桶裡的炭盆撥得正好,熱水瓶灌得滿滿的,烤紅薯、炒花生、炒瓜子滿滿地碼了一桌子。
唐建國一大早就跑到縣汽車站去接老婆,等接到人回家已經將近中午了。
雪雖不大,但風卻呼呼地刮,吹得人刀割似的疼,小小的雪花飄到人身上,沒一會就化了,衣領、袖口、褲腳全都洇濕了,在這種天氣裡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等兩人回到家腳趾都已經麻了。
唐富民和蘇韻二人,一個麻溜地接過東西往屋子裡搬,一個趕緊遞上熱水袋和烘暖的棉鞋。
白素芬在火桶裡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牙齒還在打顫,聲音裡的喜意卻怎麼也掩不住。
“爹媽掙著一輩子是為啥,還不是為你們嗎?為你們以後都能去城裡過日子,隻要你們爭氣,做爹媽的再苦都不是苦!你倆都是好孩子,他爹,你也彆勸我,咱家的娃這麼爭氣,我還跟老四計較個啥呀。”
“芙蓉說得對,反正樹大分家,各人過各人的日子。我們管好自家的事,處不好少來往就是了。”
唐建國聽了,心裡酸酸的。他這個老婆娶來的時候,也是十裡八鄉的一枝花,原先那也是溫柔如水的一個人,跟著他操勞了二十年,臉上有了風霜,脾氣也蹭蹭蹭地往上漲。
可她發脾氣也是為了家裡的生計,在縣婦聯工作也好,在家裡做事也罷,肉就那麼多,你不爭、爭不過彆人,就吃不到。常年下來,再賢惠溫順的小媳婦也能養出幾分辣脾氣。
有時候,她抱怨爸媽、兄弟妯娌間不痛快,那也是為了自家男人和孩子,家裡就那麼多東西,你也要他也要,能咋辦?
所以,他平日裡都是讓著老婆的,有些人笑話他性子軟怕老婆、沒爺們氣概,讓他說,那些人看著自家女人累死累活還能張口就罵、抬手就打的,也忒沒良心了。
經過蘇韻這一年多潛移默化的熏陶,更重要的是家裡兩個孩子都實打實地拿出了成績
,再加上去城裡工作見了世麵,白素芬的想法也慢慢發生了轉變。
與其糾結老頭老太偏心誰、幫哪家幫得最多,不如自己去外頭掙前程,到手的真金白銀多了,誰還在乎家裡那三瓜兩棗的,就當爹媽做善事打發叫花子咯。
“給你們買了糖果、巧克力、餅乾,還有幾罐奶粉。對了,他爹,我可跟你說好了,這幾罐奶粉,是給芙蓉和富民長個子的,我看他們城裡的娃,一個個高高大大,站那兒看著就氣派。”
“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咱家娃可不能落下,你可彆什麼都往爸媽那兒搬。到時候,指不定是給誰喝呢!”
“彆人地錢我不管,我的錢,他們一分一厘都彆想沾!”
唐建國摸摸腦袋,無奈地笑了。
白素芬一回來,無論是唐建國,還是兄妹二人,頓覺家裡的事少了一大半,足見她戰鬥力之強。
當然,雖然看開歸看開了,該吐槽的還是會吐槽,白素芬一邊收拾家裡,一邊跟女兒吐槽唐家老四。
“…你知道,為什麼這回老四能弄到轉校名額麼?”
“…原來,人家攀上了市教委主任的兒子…那孩子在他班上…”
“不對”,蘇韻就納悶了,“四叔剛進市一中,之前又是在鄉下學校教書,以他的資曆,不可能剛進去就讓他帶班主任的。”
“哎呀,我是說他們班的學生,他就算不是班主任,也是任課老師,學生還能不把他當老師待?”
“你是想不到,這老四是怎麼攀上主任兒子的。”
白素芬的口氣有些酸溜溜了:“他不是教語文嘛,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讓那個主任兒子上學期語文成績大幅進步,孩子進步了,家長自然會感激。這一來二去的不就攀上教委主任了?”
蘇韻更疑惑了,唐建忠此人虛不虛偽且不說,八麵玲瓏的本事那是真沒有,要有的話,也不至於之前過得混混沌沌,全靠爹媽餘蔭再能到調崗。
怎麼突然就能變得這麼機靈了?要知道,成年人的性格和為人處世都早已定型,不太可能一下就聰明了。
她把自己這疑惑一說,白素芬也覺得有哪裡說不通。
老四那個性子,她最是知道了,典型茅坑裡的石頭,什麼時候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