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靜謐,燭光昏黃柔和, 小夫妻躺在床榻上, 低聲細語。
二人首次打開心扉, 徹底坦露心意, 結果是可喜的, 兩顆年輕的心緊緊貼合在一起。
紀婉青百般不願, 為未發生的事哭泣難受, 說到底,也是因為很在意。高煦給她抹乾淨淚水, 將人摟在懷裡, 此刻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悅。
這種愉悅,與朝事取得重大進展是不同的, 仿若一顆心被浸泡在溫度最適宜的蜜水中,暢快、無一處不舒適。
這一刻的高煦, 溫潤和熙, 已全非偽裝。
大手輕撫著她的背, 又愛又憐, 他低低說:“青兒, 早些歇息吧。”
“我不困呢。”
紀婉青偎依在他懷裡, 這個懷抱寬闊溫暖, 背後大手的力道, 如他的聲音一般柔和。
他真情流露, 無本分摻假, 無論如何,她想試上一試。
日後還有大半輩子,未必沒有變數,但因為莫須有的事,就畏懼而裹足不前,並非紀婉青的一貫作風。
既然有大好機會,她當然要牢牢握住。
她決定早已下了,此刻仰臉一笑,撒嬌道:“殿下,我今兒睡了許久,還不困呢,我要與你說話。”
他微笑,“好啊,青兒要說何話。”
“即便不說話,摟著殿下也是好的。”她俏皮眨了眨眼睛。
是啊,即便不說話,摟抱著彼此,心也是安寧喜悅的。
“好。”
室內靜謐,隻低垂的帳幔裡頭,偶有輕聲細語溢出。女聲悅耳嬌俏,嘟囔著半帶撒嬌,男聲低沉溫和,應和中飽含縱容。
溫馨和諧的氛圍讓人不舍,不過高煦惦記著妻子需要休養,不多時,再次催促她歇息。
紀婉青依依不舍,還是睡了過去。熟悉而醇厚的氣息包圍著她,她睡得格外安心。
*
一夜無詞,次日紀婉青清醒時,天色已大亮,高煦早早便往前麵去了。
用了早膳,何嬤嬤端著藥盞進了屋,伺候主子用藥。主子神采飛揚,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嬤嬤,”紀婉青放下藥碗,漱了口,屏退宮人,低聲對乳母說:“殿下昨日說,他從未有此念,日後也無此意思。”
乳母真心疼她,她也希望對方安心。
紀婉青話語隱晦,何嬤嬤卻一聽就懂,她大喜,又有些許疑惑,但對上主子篤定的眼神,也散了。
皇太子殿下,這半年裡何嬤嬤也常有接觸,對方為人穩重,並不是一個巧語欺騙妻子的男人。
他必然是真心的,哪怕何嬤嬤覺得不可思議。
“好,好好。”她笑得合不攏嘴。
不過,喜悅過後,何嬤嬤想了想,依舊覺得需要囑咐一下主子,未雨綢繆也是不能少的。
“嬤嬤,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紀婉青同樣了解乳母,對方心思她一眼便知,她笑道:“以後有何變化,是好是壞,誰也不知。”
她美眸熠熠生輝,“此刻殿下待我真心,我若百般猜忌,就負了他。”
真情,向來需要以真心來維護,高煦不是庸碌之輩,畏首畏尾,反倒可能將觸手可及的幸福,硬給推了出去。
“他不負我,我便不負他。”
*
劉太醫醫術確實不錯,他說紀婉青底子好,服兩貼安胎藥,再臥榻兩三天,便可無礙。
果然如此。
再次診脈以後,老太醫宣布,太子妃娘娘已無恙,再正常起居一個多月,便能完全坐穩了胎。
雖然沒有宣揚,但後殿正房依舊喜氣洋洋,紀婉青終於敢下地走動了。
日子跟平常也沒有變化,她身體康健,無需大補,隻注意多吃些瓜果蔬菜,奶蛋魚肉,給胎兒補充足夠的營養便可。
倒是高煦,把老太醫召到書房裡,仔細詢問了半下午,把她的身體狀況,諸多宜忌都了解清楚,這才把人放回去。
他關心她,紀婉青喜意難掩,含笑看著他。
高煦笑道:“真這麼高興?”
“嗯。”
她握著他的大掌,他挑唇微微一轉,反過來裹住她的小手,攜手往裡屋行去。
自從小夫妻袒露心意後,本親密無間的感情再添蜜意,二人難舍難分。
她波光流轉間,美眸有情絲;他也端不住了,雖內斂,但百忙間關注總不斷。
加上又有了孩兒,張德海往後殿一日多次來回跑,腿兒都細了一圈。
不過,這奴才到了樂嗬嗬的,跑得十分歡快。
紀婉青有了孕,不敢有大動作,除了緩緩散步以外,她便看看書,再吩咐小廚房給高煦準備的消暑湯品,便過了一天。
“殿下,你可熱?”
時值盛夏,如今內屋也不敢放冰鑒,隻在角落放兩小盆冰稍稍降溫。紀婉青不怎麼活動還好些,高煦從外麵進來,額頭一層薄汗。
“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