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 後院正房叫了熱水。
梳洗過後, 紀婉青腦袋埋在高煦懷裡,想起方才乳母欲言又止的神情,小臉潮紅。
她當然知道,婦人坐胎穩了以後, 是可以適當行房的。
隻不過, 時下貴婦基本不會樂意,因為子嗣是她們的命根子。而男人亦然,畢竟他們美妾通房在懷,不愁沒地兒宣泄, 實在不需湊往懷孕媳婦屋裡湊。
高煦年輕, 身邊沒有其他人,不影響孩兒的話, 她也不願意他硬憋著難受。
反正他極在意她母子,絕不會傷了二人。
“青兒,你身體可有不適?”高煦摟著妻子上了榻, 扯過薄被蓋住, 不忘再次確定。
床第之間, 他小心翼翼, 輕磨慢蹭,前所未有的慢節奏,卻給了二人彆樣的快.感。
紀婉青抬首看他, 俏臉紅紅, 不過她怕他擔心, 輕輕搖了搖頭,“沒呢。”
高煦大掌探向她的腰腹,摩挲片刻,又見她神色並無不妥,他含笑,拍了拍她的背,“好了,我們歇吧。”
隔日,劉太醫照常來診平安脈時,他特地折返後院,隱晦問了這樁事兒。
老太醫肯定表示,無礙。
高煦的心,這才徹底放下。
於是,太子殿下茹素兩月後,終於可以淺嘗葷味了。
隻不過,夫妻二人敦倫並不頻繁,至少隔幾日才一次,這般小心謹慎,也另有一番趣味。
夫妻感情融洽,紀婉青日子如意,孕事也順心,調養一段時間,麵色紅潤,精神奕奕。
高煦看在眼裡,暢快在心。
主子高興了,一院子宮人太監也輕鬆,清和居氣氛繼續保持和諧。
隻可惜,日子也並非一直一帆風順的。
這天,高煦收到信報,許馳赴大同刺探之行,並沒有成功。
*
穆懷善任大同都指揮使已有三年,這地兒,就是他的老巢。
恰好,他赴京述職並滯留,這時機不錯,於是高煦知悉對方身份後,立即便下令,要探一探大同。
穆懷善此人,既能幕後策劃鬆堡之役,並掃尾乾淨,掩蓋三年,明顯是個心思極慎密之人。且根據圍剿郊外莊子一役推斷,對方手下死士必甚多。
於是,這個任務,便交給東宮暗衛副統領許馳,由他親自出馬。
許馳接令以後,也不耽擱,仔細揀選了一些心腹好手,立即出發。
一行人在城裡城外略略考察一番後,待次日入夜,便直奔都大同都指揮司。
在古代,一般駐外官員都是官宅不分的,前麵辦公,後麵就是私人起居的地方,大同都指揮使亦如此。
許馳要探穆懷善的老巢,就是這大同指揮司。
這指揮司即便主人外出,但依舊有一隊隊帶甲軍士嚴密防守,絲毫不鬆懈。
隻不過,許馳等人功夫卓絕,這些普通兵士,曆來不是他們關注的重點,他們的對手,卻是裡頭的暗衛死士。
穆懷善離開大同,這其實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因為他誓必會帶走一大批明暗守衛,這麼一來,偌大的指揮司中,防守人員肯定不如從前。
這正是高煦抓緊機會,命人赴大同查探的原因。
許馳乘著夜色,領人潛入指揮司,略略查探一番,卻發現了一個大問題,他劍眉不禁緊蹙。
高煦猜測得不錯,穆懷善確實帶走了很大一批人手,不過他也狠,乾脆把餘下的絕大部分人手集中在前院,其他位置放開,而外書房這類地方,防守不鬆反緊。
“心思歹毒,老奸巨猾!”
許馳一身漆黑夜行衣,與夜色融為一體,伏在瓦背上,遠遠眺望外書房位置。
他功夫很高,遠遠的,就察覺了嚴密的防守,不禁啐了一口,“這姓穆年紀不大,心倒狠手段也老。”
隻不過,對方確實給他製造了很大難題。敵眾我寡,敵明我暗,他們是來暗中查探的,不驚動守衛,才有可能順利潛入,發現機密。
一旦驚動敵人,對方包圍過來,雙拳難敵四手不說,連續箭陣雨般撒過來,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這種情況欲潛入外書房,許馳也沒有十足把握,估摸一番,成功率大約也就五五之數。
隻是既然來了,無功而返卻心有不甘。他思慮片刻,最終牙根一咬,決定試上一試。
這地兒與東川侯府完全不同一個檔次,人多反倒是累贅,許馳不打算多帶人,吩咐手下原路折返,他獨身一人伺機往前。
一路小心謹慎,他漸漸靠近外書房。
“哢嚓。”
也是許馳運氣不佳,落腳的地方瓦片搭得不好,留了一個縫隙。他雖輕身功夫極佳,但七尺男兒分量還是有的,足下剛踏上屋頂,那瓦片一滑複位,發出了一聲輕響。
這響聲極小,伴隨著風聲,普通人根本無法察覺。
很可惜,防守在外書房之外的,不是普通人。暗衛首領耳朵一動,立即大喝一聲,“什麼人?”
許馳一聽見瓦片響聲,立即暗叫糟糕,他瞬間翻轉身子,閃離原來位置。
泛著幽藍的銀光微微一閃,七八個流星鏢眨眼即至,“篤篤篤”幾聲過後,釘在響聲出現處。
許馳堪堪避過,他動作不停,立即腳尖一點,身形往外急速掠出去。
既然已經驚動對方,立即離開才是上策,若是對方包圍圈形成,那麻煩就大了。
他反應迅速,輕身功夫極佳,放倒對方幾個人,打開缺口,立即逃之夭夭。
“追,趕緊追!”
暗衛首領大怒,點了七八個人,急急追了上去。
許馳輕功比對方稍高一籌,又占了先機,其實逃脫不難。一路奔出城外密林之後,他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不大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