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節過後, 宮道之事開始徹查。
可惜由於皇後這回十分謹慎,涉事的太監宮人俱已自殺身亡, 等循著冰塊木桶找過去, 隻發現了屍體。
全部線索都斷了,最後, 此事成為不少人心知肚明的懸案。
罪名是擺脫了, 但是皇後因此受到的懲罰卻不小。
當日昌平帝盛怒之下,又推出一個容妃出來協管宮務。這位也是多年寵妃,膝下有七皇子九皇子, 手段十分厲害,一朝名正言順掌宮務,自然摩拳擦掌。
容妃攜皇帝口諭,使出各種手段爭奪宮權, 還有一個麗妃虎視眈眈。這兩位現已暫時結成同盟,對陣坤寧宮,讓皇後左右支應,身心疲倦。
高煦沒有插手宮道事件的後續調查, 畢竟此事後果並不嚴重, 太子妃腹中骨肉保住了, 即使查明真相, 皇後的懲罰也不會更嚴重。
目的達到即可,他打的是連根拔起的主意, 現在就不多折騰了。
後宮亂成一鍋粥, 紀婉青倒是很愜意的。
“娘娘, 您慢一些。”
清寧宮後殿內屋的桌椅被搬開,紀婉青被何嬤嬤等人攙扶起來,在室內一圈圈走動著。
距離萬壽節,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
太子妃遭遇“意外”三四天後,情況便已完全穩定,本來候在後麵偏殿的禦醫太醫們,就必須挪到前殿去了。
後院是女眷居所,雖太醫是個特殊群體,但非必要情況,還是不能待的。
全部轉移到前殿,等有需要傳召了,再按規矩進去。
這麼一來,紀婉青就解脫了,不需要整天窩在床榻上避人耳目。
事涉欺君,她慎之又慎,太醫們在偏殿那幾日,她不肯挪動半步。
好在熬幾天就好了,孕婦必須有適當活動,否則生產會艱難很多。
等太醫們挪出去後,後院都是自己人,高煦心疼她,勸她在庭院裡走走。
紀婉青不願,在屋裡挪開桌椅走動也一樣,雖煩悶些,但她更願意多上一層保險。
高煦本還要勸說,不過中秋過後,天氣漸漸涼快下來,經曆了兩次驟然降溫後,他怕妻子著涼,就不再多說。
天兒冷了,不過還沒到需要燃燒地龍的日子,紀婉青穿得厚,好在她沒怎麼發胖,頭胎腹部也偏小,看著不算臃腫。
這麼一圈圈走下來,等活動量足夠後,她背部已微微有汗。
紀婉青正打算吩咐宮人伺候換衣裳時,便見寶藍色軟緞簾子一挑,高煦大步進門。
“青兒,可有汗?”
他接過熱帕子,先擦了擦手,然後探進妻子後頸下,微微有黏膩之感,“快快把衣裳換了。”
孕婦其實不宜生病的,藥能少吃就少吃。
紀婉青微笑,“好。”
夫妻倆邊走邊說,高煦攙扶著妻子到床榻邊沿坐下,揮退屋中宮人,親自動手,侍候她寬衣。
自紀婉青有孕後,他常乾這活兒,很熟稔,態度本來也很認真的,隻是一層層衣裳解下,入目一片凝脂,眼見那小小的鵝黃兜兒已掩不住日漸飽滿的豐腴,他黑眸不禁暗了暗。
身體緊繃了些,不過,高煦到底怕妻子著涼,還是立即絞了熱帕子,給她抹了汗,趕緊穿衣。
當然,借著穿衣的便利,他還是小小行使了一番夫君的權利。
懷孕後身子更敏感,紀婉青嗔了他一眼。
高煦含笑不語,待穿衣完畢後,他揚聲喚劉太醫進門。
每天例行的診脈時間到了,劉太醫早候在外麵,他一貫負責太子妃脈案,前殿那些禦醫太醫們也不跟他搶。
錦帳放下,劉太醫端坐在在小圓凳上,細細聽著了半響脈,才鬆了手。
“太子妃可安好?”高煦詢問。
“娘娘母子均安。”
劉太醫回答一如既往,是屋中眾人最願意聽的,不過這回,他撚須沉吟片刻,拱手又道:“恭喜殿下,恭喜娘娘,娘娘這胎大約是男胎。”
其實,很早之前,劉太醫便能診出是男是女。隻不過,在皇宮當差必須慎之又慎,尤其是涉及皇長孫,他不敢輕易開口。
恰好紀婉青知道孩子性彆早定,也不追問,反正不管是男是女,她都一般疼愛。
高煦亦然。
夫妻倆沒有主動詢問,劉太醫便一直按捺著,沒刻意挑明。
直到紀婉青懷孕過了七月,孩子性彆已確定得不能再確定了,他才開口恭賀主子,好邀一邀功。
高煦果然大喜,撫掌笑道:“好,來人,重重有賞。”
孩兒乃他與妻子所育,不管是男是女他都一般疼愛,反正夫妻二人還年輕,也不著急。
雖是如此,但不得不說,按照現今的局勢,頭胎確實生個男孩更好。
他暗忖,日後哥哥護著妹妹,也是極好極好的。
以何嬤嬤張德海為首的一眾太監宮人難掩喜色,立即跪下恭賀主子,“殿下大喜,娘娘大喜!”
高熙大手一揮,同樣重賞。
紀婉青在帳內含笑聽著,摸了摸腹部,也好,先生個男孩,能解決當前許多難題。
外麵,待歡喜稍緩,高煦便緊接著下令,此事要捂在清寧宮,不許外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