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齊耀林,好一個韃靼可汗!”
向來保持溫潤形象的皇太子,罕見怒形於色,室內沉凝到了極點。
動了他的妻兒,就是動了他的逆鱗。齊耀林雖已伏誅,但亦難泄他心頭之恨,高煦神色冰冷,“將此賊挫骨揚灰。”
“屬下領命。”
林陽應了一聲後,頂著低氣壓繼續稟報後續,“許馳連同褚宗保,隨後抓獲了齊輝傑等人,可惜暫未能得到消息。”
“刑訊重點,放在中低層暗牒身上。”
高煦到底是皇太子,久經大事,很快,他便將怒意暫時收斂,為刑訊方向圈定了目標。
抓獲暗牒,肯定是嚴刑拷打的,以第一份信報與第二份的相距時間看來,這夥人必然已經受過重刑一段時間。
齊輝傑不開口,高煦並不意外。
曆來高級彆的暗牒,嘴巴絕對撬不開,酷刑加身,常人無法熬得住,但對於這種人來說,不過曾經訓練的一個項目。
不能出色完成,甚至成為同期的佼佼者,是不可能被委以重任的。
也是因此,經驗豐富的許馳,才沒有阻止安樂大長公主殺死齊耀林。
公主意在斬斷昔日情誼,給自己給大周一個交代。又或許潛意識裡,愛恨交織,未嘗不是想全最後一絲夫妻情分。
不過不管如何,麵對這位曾格外關照幼年太子的大長公主,許馳相對寬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無論許馳林陽,還是高煦,這主從幾人,都沒有把視線放在齊家兄弟身上。下麵底層細作才是他們的目標,撬開這些人的嘴,從蛛絲馬跡中儘量順藤摸瓜,才是硬道理。
林陽忙應了一聲,領命匆匆出門傳信。
諸般事情暫時處理完畢,高煦獨自端坐在雕花太師椅上,沉思良久,等林陽返回後,他最終吩咐道:“你傳令下去,命許馳將太子妃母子護送過來。”
沒錯,他打算將妻兒接過來。
清寧宮的防衛,是高煦親自安排的,本來以為水潑不入,不想卻出了一個齊耀林。
這一個齊耀林拿下了,誰知道有沒有第二個?
雖然知道這種級彆的暗牒,有一個就極難得了,基本不可能有第二個,但事涉妻兒,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這次幸好紀婉青機敏,許馳等人又配合得當,才脫了險,萬一有下次呢?
大周此時,已經奪回了薊州,仔細清掃數遍,確定再無紕漏,皇太子剛剛進駐。
高煦坐鎮薊州,親自指揮大戰,這時候的薊州城,裡裡外外都是他心腹統領的部隊,都指揮司官邸,更由東宮親衛拱衛。
真正的水潑不入,比之此刻的京城,安全要有保障多了。
發生了這件事,高煦不將娘倆放在眼皮子底下的,是不可能放心的。
之前他考慮,是顧忌兒子還太小,但轉念一想,薊州距京城不過百餘裡,一點不遠,而都指揮司雖不及清寧宮,但條件還是不錯的。
既然下定決心,高煦立即提筆寫了一封信,告知妻子這事,隨後又安排了足夠人手,負責沿途護送,以確保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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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讓我與安兒到薊州去?”
紀婉青咽喉仍有不適,清咳兩聲,她在仔細將信箋看罷,這才回頭看向何嬤嬤,“嬤嬤,你趕緊領人將細軟收拾一番,殿下說,儘快啟程。”
夫君的心思,她一看便知,既然他做出這個決定,薊州安全是無虞的,環境想必也不錯,不怕委屈了安哥兒。
短短百餘裡路,不遠,紀婉青當然不會推拒。
“嬤嬤,我的物事無需收拾得太過精細,日常所用收拾起來即可,反倒安兒的要仔細些,寧可多準備一些,也不可遺漏了。”
另外,她還囑咐乳母們的物事,要帶得齊全些。
安哥兒一個多月了,他最重要的行囊,就是乳母們,畢竟他的母親,如今不好再喂他了。
紀婉青受了大驚,奶水是陡然減少,本來可以喝點下奶湯水的,可惜那場驚變到底影響不小,白天還好,晚上她就夢魘了。
太醫說最好能喝幾劑定驚湯藥,何嬤嬤想著,太子殿下就允許主子喂兩月孩子,如今安哥兒都一個多月大,也不差這點時間,反正初乳都喝過了。
乳母們的乳汁質量,是相當高的,安哥兒也是個不挑嘴的孩子,誰喂都吃得噴香。
乳母絮絮叨叨勸著,紀婉青猶豫半響,也就應了。
這服了湯藥,隻好不喂兒子了。
好在那定驚湯藥效果不錯,喝了兩劑,她臉色看著就好了些。
安哥兒人小,不是吃就是睡,也沒多少常用物品,而紀婉青一切從簡,母子二人的行裝,連夜就收拾好了。
次日午膳前,許馳護著大小兩位主子出了京城,與外麵的大部隊彙合,車駕向著東北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