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陽盛陰衰,張修遠沒有姐妹,他甚至沒有接觸過同齡小姑娘,一時愣了愣。
“咦,不是三表哥呀?”
小姑娘正是微服出宮的珺姐兒,昨天來的,與表姐妹玩耍了一天多,今日紀家設宴,她覺得沒意思,也不好耽誤表姐妹招待小客人,索性不露麵準備回宮了。
臨行前,她到前院與小表哥告彆,二人玩得也挺好的。
沒想到剛好遇上小少年們乾架,混戰一場,打得那個是頭破血流,大人還沒來,紀振軒是主人家不好突兀離開,珺姐兒脾氣好,隻吩咐傳話的人緩一緩,等小表哥閒下來再告訴對方。
反正她不趕時間,就坐在廊道上的靠背欄杆上等著。
張修遠來的時候,正好見一個粉妝玉砌的小姑娘悠閒坐著,小腿差一點才能碰到地,正微微晃呀晃的,很悠閒。
他說到底,也就剛滿十一歲,平日行為多穩重,難免仍有些童心,一時好奇,回過神就問:“你三表哥是誰?你怎麼出來這邊了?”
前院是招待男賓的地方,聽說京城這邊規矩嚴,小女孩雖年幼,但出來被人碰見,張揚出去恐怕還是會些有不好的影響。
張修年齡不大,卻心性初定,與這個小姑娘雖萍水相逢,但她笑容卻如陽光一般燦爛,叫人心生暖意。第一印象十分之好,他不希望對方遭遇不良影響,就上前勸了一句。
“你趕緊回去吧。”
“沒事,不怕的。”
是的,珺姐兒雖知道規矩,但僅是知悉一下罷了,她真沒被刻意往這方麵教育過。
她天子唯一掌珠,很多所謂的規矩,根本就套不到她身上。
況且,君臣有彆,打小她即使遇上的外男,不管老中青還是孩童,一律見麵立即向她跪拜叩首,距離猶如天塹,根本無需避嫌。
珺姐兒十分坦然,張修遠信了大半,難道京城規矩並沒有想象中嚴?
“你是三表哥是誰,要我幫你喚一聲嗎?”
他說話間,信步行至靠背欄杆旁,隨意坐下,與珺姐兒隻隔了半個身位。
珺姐兒雖有暗衛,隨行人員也從簡,但好歹還四五個嬤嬤宮人跟著伺候的。隻不過她這九年來,其中一個最重要的課程就是禦下,她學得很好,大家不敢吱聲,隻垂首侍立,暗暗關注著這個坐在主子身邊的陌生小少年。
“不用了,我已經打發人去傳話了。”
珺姐兒打出生到現在,還是頭次遇上既不知她身份,也沒有恭敬行禮的男孩,她既好奇也開心,“我三表哥是紀家的,紀振軒,你認識嗎?”
“那你又是哪家的?”
小女孩黑眸晶晶亮,仰臉唇角彎彎看他,笑容跟糖一樣甜。
張修遠不大喜歡吃糖,但這小姑娘的笑臉卻讓他心生愉悅,穩重內斂端不住了,忙回答道:“我是鎮遠侯府張家的,我父親就是鎮遠侯。”
“我認識你三表哥。”
不止認識,他與霍紀幾家年齡相近者,還因性情相投,迅速發展成了好友。
正因為與幾人關係不錯,張修遠對這小姑娘更添好感,他解釋道:“我與你表哥是好友,我們還約定明日去京郊踏青。”
“你是鄭家姑娘?”
紀國公有兩個胞妹,一個乃當朝皇後,另一個則嫁入鄭氏,小姑娘是紀振軒表妹,那必然是姓鄭了。
張修遠恍然大悟,難怪她能在前後院自由出入了。
珺姐兒有些單純但不蠢,她知道說實話,這個新來的小夥伴就沒有了,於是眨巴眨巴大眼睛,抿唇一笑,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沒錯,她難得遇上一個不知她身份的同齡人,雙方相處融洽,她就一意認為,這是新朋友了。
珺姐兒對新朋友有十分多的好感,忙拉著他說:“你們明日要去郊外踏青嗎?”
她噘嘴,“三表哥沒有告訴我。”
珺姐兒不似表姐妹們般拘束於閨閣,但紀振軒還是不敢帶,隻能瞞著她了。她雖懂表哥的難處,但一時難免有些沮喪,“他不想帶我呢。”
若是能出門玩耍,她不介意大家畢恭畢敬對待她,不過表哥從沒邀請過她,甚至連消息也不敢泄露。
她悶悶地想,要跟三表哥說,她也去嗎?
“你能去嗎?”張修遠劍眉蹙了蹙,小姑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真不會有男女大防問題吧?
“你爹娘能答應嗎?”
“當然能!”
珺姐兒仰臉,瞅著張修遠,“若我爹爹娘親答應,你帶著我去吧?”
她很稀罕這位新交的朋友,也對三表哥有些小氣悶,於是,張修遠這小夥伴就成了頭一個人選了。
“好,當然可以。”
張修遠沒帶過小姑娘玩耍,但這是好友表妹,性情爽朗的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末了,他想了想,補充一句,“不過必須你爹娘同意了,我才帶。”
九歲還是個小女童,在北地隨哥哥出門玩耍挺常見的,但張修遠對京城的規矩還是不大了解,想了想,他還是與珺姐兒約法三章。
若是對方爹娘都同意了,這肯定是沒問題的。
“好!”
珺姐兒一口答應,“我準備回家了,若爹娘答應,我明天在再到舅舅家來。”
她興奮得很,連三表哥也不等了,興致盎然與張修遠說話,直到遠遠有人喚“張四爺”,她才與他告了彆,興衝衝回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