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鱗,就此殞命。
直到她死,她都未必明白,她來了洪荒之後本來拿了一手挺好的牌,為什麼就落到了這副田地。
也正因為這份不明白與不甘心，她的魂魄完成了從生魂到厲鬼的轉化之後，都天冥王旗的威力暴漲，讓九鳳試用了之後都忍不住驚喜地和兄弟姐妹們分享：“真是驚喜,看她法力不怎麼樣，魂魄煉製下來卻這麼厲害。”
“便宜你了。”帝江笑著點一點九鳳腦門。
九鳳也就樂意給剛認的大哥撒個嬌：“還不是我剛位列祖巫,大哥怕我在都天神煞大陣中跟不上彆的兄姐，彆的冥王旗都隻融了些金仙散修的魂魄,偏我得了個大羅金仙。”
帝江也笑：“知道大家疼你就好。”
——這是殺人者的心態。
而已被軟禁多日的後土聽巫鹹報告了此事之後，慢悠悠放下了手中還在給死去人族超度的經書，疑惑道：“你說她就是第一個煉製人族魂魄的妖族？”
巫鹹點點頭。
“哦。”以後土之善良,都沒有對青鱗提起半點同情之心,“那她該死。”
——這是旁觀者的心態。
而天庭,帝俊咒術落空，用招妖幡查了片刻發現青鱗已亡,甚至招妖幡還貼心地記下了青鱗死前最後的怨念之後，帝俊陷入了許久的沉默。
好半天過去，帝俊才低聲說：“她死在巫族手裡，抽魂煉魄，死得……並不安詳。”
已經醒了的小十紅著眼開口：“她萬死莫贖。”
凰凰心疼極了，輕輕抱了抱三頭身的小毛球。
小毛球在乾娘懷裡低下頭按了按眼角,很快控製好了自己的情緒：“好啦，乾娘我們走吧。”
“嗯。”凰凰應了一聲，便再對帝俊，太一與羲和道，“兩位陛下，娘娘，保重。”
“保重。”天庭的三位大佬對小十縱有千萬般不舍，卻也知道如今最好的能保三足金烏最後血脈平安的法子隻有小十跟著凰凰離開一途，也沒有再挽留，“小十，紫霄宮清苦，沒天庭那麼多宮娥童子供你使喚，你今後要乖一點，彆給你乾娘添麻煩。”
懂事如小十乖乖應了，再撩衣跪了下來：“父皇，母後，叔父，小十今後不能在你們身邊儘孝，你們要好生保養身子，待大戰之後，小十再回來給父皇母後與叔父請安。”
“好。”唯一的孩子就要遠走，家長們心頭都不太好受，但也實在不好在孩子麵前露出軟弱之色，隻由羲和蹲下來輕輕摸摸小十的頭，“去吧。”
道彆這種事總是越彆越不舍，凰凰也不願多呆，隻把小十攬在懷裡，化作一道遁光離了天庭。
再之後，凰凰便被攔在了紫霄宮之外。
昊天特彆為難地對凰凰道：“鳳羽姐姐，老爺說了，那枚令牌隻能進一個人。”他掃了一眼小十，“有他，沒您。”
小十那被凰凰牽著的手忍不住一緊。
“無妨。”凰凰蹲下來，捏了捏小十的臉頰，“我本來就沒想進去，小十進去就好啦。”
小十瘋狂搖頭：“乾娘……”
“乖，沒事。”凰凰溫柔地安撫著小毛球，“聽話。你父皇母後和叔父都要備戰呢，你現在回天庭他們也沒空照料你呀。”
把小十送到這裡，其實也是帝俊太一給三足金烏留下最後血脈的意思。
“可我也不能占了乾娘的位置。”小十委屈極了，看那架勢還有點想哭，“我進去了，乾娘能去哪裡呢。”
“靈山的兩位聖人是我的老師和師伯，昆侖山上三位聖人都歡迎我去小住，實在不行我去五莊觀，鎮元大仙也會用人參果招待我，再或者你的父皇母後把世上第一棵梧桐樹送給了我，上麵還有寬寬大大的鳳巢，我哪裡不能去？”她輕輕刮了刮小十的鼻子，“還是……小十害怕了？是不敢一個人睡覺，還是害怕道祖爺爺？”
“沒有怕黑，道祖爺爺小十也見過的，沒有害怕……”小十小聲道，“隻是父皇和母後都說人間不太平，乾娘本來該在紫霄宮侍奉道祖爺爺，不沾凡世因果，如今卻因為小十回不了家……小十過意不去……”
“不用在意這個。”凰凰溫柔地笑，“你都說了我不沾凡世因果，人間再不太平也與我無關呀，乾娘已經是個大人了，隨便找個地方閉關幾百年就是了，隻是小十年紀還小，就應該在最安全的地方。並且也隻有把小十安頓好了，乾娘才能安心找地方閉關。”
小十緊緊揪著凰凰的衣裳：“那乾娘保證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出什麼事情，不然小十要內疚的。”
“好。”凰凰爽快極了，輕輕揉揉小毛球的腦袋，“可以進去了？”
小十點頭，接著才拿了凰凰手中的令牌。
凰凰將小十送入紫霄宮門內，再看向昊天，道：“我托大說一句，多年來都是我照顧你和瑤池，也沒求過你們什麼，現在我把小十托付給你們倆，我是怎麼照顧你與瑤池的，你們便該如何照顧小十。若老爺為我沒有回宮生氣……老爺惱了我也就罷了，若惱了小十，還請你們多求求情。”
“鳳羽姐姐放心。”昊天早接了吩咐，和顏悅色地牽過小十，道，“老爺應是早就料到了您可能不回宮，我來開門之時，老爺早與我說了無論是你進來還是十殿下進來，都不得怠慢。”
這是道祖體貼。
但聽在凰凰耳朵裡，倒多了兩分對道祖的愧疚來。
她歎一口氣，朝著紫霄宮正殿的方向斂衣下拜，昊天牽著小十側身讓開，接著凰凰就在在紫霄宮門外結結實實地三跪九叩來一套，隨後才沉聲道：“鳳羽不孝。”
紫霄宮書房內，道祖本在有一下沒一下地讀著一卷道經，此時心內一動，便聽到了凰凰在紫霄宮外的話。
他手上的道經許久沒有翻頁。
半晌，道祖才道：“我早知，你未必會回來。”
凰凰聽到了道祖的傳音，可她也隻好深深俯身，不敢多言。
“不過丫頭你也不必如此。”手上的道經已經是看不進去了，但道祖仍然死撐著沒把道經放下，強行做出了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我知道，攢夠足夠的功德去換你母親自由，這是你畢生的夢想。”
凰凰仍然是跪著，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