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說的是去人間摻和，那你有什麼想法嗎？”
“巫族妖族都是高手如雲，其實咱們兩個能提供的戰力很有限，便不去正麵戰場參戰了。”凰凰其實早就想好了，從乾坤袋中掏出了一根羽箭遞給多寶，“這是我和帝俊陛下在虛無空間撿到的，妖族用這東西射十隻小金烏。”
多寶雙眸一凝。
他是第一次碰到了用人族魂魄煉製的箭羽，光看就覺得這玩意兒邪氣衝天，忍不住坐起身來鄭重接過了那支箭，入手就覺得沉重萬分，感受了一下裡頭的濃濃怨氣，便忍不住罵了一聲他們該死。
這大約也是每個有魂魄的修煉者第一時間都會做出的反應，畢竟唇亡齒寒。
“老鼠哥哥你細看。”凰凰輕聲道，“把神識沉進去。”
老鼠哥哥有許多次都和凰凰對上了腦回路，知道凰凰肯定是發現了什麼，便默默探入一縷神識。
箭羽之內，自然是充滿了各種……怨念、痛苦、遺憾、痛恨之類的負麵情緒，也有著各種三魂七魄都被打散的可憐魂魄。
多寶忍不住念了一段《靈寶玉鑒》中的超度經文，這才感覺到那濃濃的怨氣對自己的傷害沒那麼大。
接著，多寶的神識輕輕環繞住了一個魂魄。
生魂被煉製成厲鬼的整個過程肯定是痛苦無比的，才碰上去的時候那個魂魄仿佛深可見骨的傷口被撒了一把鹽，忍不住抖了三抖，看那架勢還有點想攻擊多寶。
不過多寶探進去的神識上籠罩著一層因為念誦了超度法訣所以自帶的安撫神魂的buff。
厲鬼便覺得，痛……剛剛碰上去的時候是挺疼的，但是習慣了之後痛感就消失了，被那股神魂環繞的時候，還感覺到了一股特彆難得的寧靜氣息。
他便停止了攻擊的手段。
而這個時候，多寶的神識一把掐住了這厲鬼的手腕，一縷清靈之氣直接探到那人體內的魂珠之中。
那魂珠自然也是滿含怨氣。
不過三清之中本來就是上清比較擅長超度——三清畢竟給天道許諾了一個給天下生靈一線生機，這魂魄毫無疑問也是萬千生靈的其中之一，為了讓他們死後沒那麼痛苦，通天還寫過不少超度經文。
來自上清的祝福讓那深重的怨氣一點一點被多寶化開，然後便露出了魂珠的本質。
厲鬼還是那個厲鬼，不會因為多寶這還沒走完全套的超度就秒秒鐘神識清明，可在沒有了作為厲鬼最基本的怨氣和煞氣之後，漸漸的，那魂魄便露出了本來麵目。
還有，發出了一些聲音——
“疼……好疼啊……”
那肯定啊，生魂煉成厲鬼，怎麼可能不疼。
“母親為何如此待我？我做了什麼要被這樣折磨？”
也不是你母親折磨，主要是巫族扮成女媧模樣殺人能得到更大的怨氣去充實法寶，而人族無辜，根本認不出殺人者是不是女媧娘娘，所以連恨都恨錯了人。
“我就這麼死了，我妻子還懷著孩子呢……她們孤兒寡母的該怎麼辦……好想回家看一看……”
這就可能是這個魂魄生前最大的執念，這才能在魂魄不穩的時候都有這樣的執念，這樣的牽掛。
歎了一口氣，多寶默默退出了那支箭羽，再看向凰凰，便道：“你給我看這個的意思，是想說我們去人族？”
凰凰點頭：“我們的修為在大羅金仙滿地走的巫族妖族，自然算不得是什麼大能，但是我們的修為對於人族來說有意義多了。至少，我們帶這些人族魂魄回家，然後超度他們，也算是一樁功德。”
“也好。”多寶按一按眉心，“並且，巫妖因人族開戰，我也想看看人族領地內有沒有什麼法子，能給巫妖的戰局帶來一些幫助。”
“這也是我之所想。”凰凰點頭，但她思考了半天，還是忍不住說出來，“可以問一問嗎，老鼠哥哥你要功德做什麼呀。”
多寶神色一暗。
他放柔了聲音：“那我可以問問你麼？”
凰凰表情也黯然了三分。
她隨手撿起來了兩枚梧桐樹的葉子，一枚遞給多寶，歎道：“我不想說，咱們寫一寫吧。”
多寶悄悄鬆了一口氣。
對著師長出口自己一直以來焦慮的事情倒沒什麼好尷尬的，畢竟師長麵前自己就是隻小老鼠，弱小些可愛些倒也無妨，哪怕被師妹們聽到了也沒什麼，她們那小腦瓜肯定會覺得自己把妹的目的大於攢功德的目的，但對著凰凰坦誠自己資質鄙陋……多寶總覺得心裡不舒服。
寫，終究比說出口不那麼令人尷尬。
他接過了那枚寬大的梧桐葉，低下頭捏了個法訣以靈氣在上麵寫了幾個神文。
再之後，兩小隻交換了彼此的梧桐樹葉，各自看了片刻，又將那手中的樹葉捏成碎片，便當此時交換的小心事從不存在。
凰凰接著就張開雙臂：“老鼠哥哥，我們……抱一抱彼此好不好。”
我們看上去光鮮亮麗，在師長眼裡聰明乖巧，在同輩眼裡足智多謀，甚至揣摩天道的心思都揣摩得思路一致，標標準準的“彆人家的孩子”的長法。
但偏偏各有各的難處，各有各的渴求，本應該南轅北轍互不相乾，如今倒是幸運，能得合拍的彼此一起走上一段。
“我從咱們在五莊觀第一次對上眼。”多寶大大方方地抱住了鳳凰妹妹，任由凰凰身上淡淡的梧桐味兒縈繞了鼻尖，“就知道咱們肯定有緣分，肯定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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