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就在今天。
趕在十八歲之前,哪怕不能算作正當防衛,也不用償命。
這些想法讓謝朗心跳如雷、頭暈目眩,表麵上卻依舊漠然地在注視手機。
他用餘光目測站在床邊的繼父,心裡盤算:應該等他先動手,在他彎身拽他胳膊的時候,敏捷的給他致命一擊。
割·喉,要注意力度把握,確定不會太深而讓刀卡住,不會太淺而未傷及動脈血管。
雖然私下早就研究過數百遍人體解剖圖,但這一刻,謝朗還是緊張得手腳發涼。
這可不是一個頂尖獵食者在擊殺對手時該有的反應。
鎮定點,獵食者,你想躲到媽媽懷裡去嗎?謝朗暗自用嘲諷激發自己的鬥誌。
“你他媽聾了嗎!”繼父突然彎身——
謝朗心臟一咯噔,握緊了匕首,等待他拉動自己的胳膊。
而下一秒,繼父卻並沒有向往常一樣將他拖下床,而是猛地一巴掌扇在他側臉。
“啪”地一聲,打在臉上,既響且脆,謝朗半邊腦袋都麻了,像無數隻螞蟻在皮膚下鑽湧,左耳也開始激烈耳鳴。
“□□崽子!”繼父一把揪住他耳朵使勁拉扯,厲聲斥責:“吃我的住我的,我供你上學,你還有臉欺負我兒子?好日子不想過了?”
謝朗被扯著耳朵,麵無表情地反駁:“我爸遺囑上房產都是給我的,你隻能算是監護人,實際上是你住在我的地盤,吃的還是爺爺奶奶每月打給我的生活費。”
繼父暴跳如雷:“你個不要臉的賤種!那倆老東西每個月打那兩千塊,夠我們一家用?還不是要老子辛辛苦苦去工作!”
“至少夠我用,沒能養活你跟你兒子還真是對不起。”謝朗嘲諷道:“再者,我上的是公立學校,還在免費義務教育期,並沒有讓你供我上……”
“啪!”
話沒說完,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在謝朗側臉,眼前天旋地轉。
他不該被一頭草食物種這樣壓製,但繼父是頭成年公牛,目前力氣上確實存在差距,他隻能靠敏捷取勝。
謝朗嘴角和鼻子出血了,喘息略有些顫抖,頭暈腦漲,手腳也有些發麻無力。
也就在這個時候,繼父終於向以往那樣,抓住他胳膊,使勁兒一扯,打算把他拉下地用腳踹。
就是現在!
謝朗猛地抽出匕首,朝繼父喉嚨紮過去!
繼父還沒反應過來,卻敏捷的抬手握住了小崽子的手腕!
一瞬間,周圍仿佛被點了靜音。
謝朗睜大眼睛拚命掙紮,繼父的拳頭就像鋼鐵一樣。
繼父看見他手裡的匕首,露出了極度驚恐地神色。
劫後餘生不久,便是目眥欲裂地狂怒。
匕首被繼父奪走,砸在衣櫃上,沉悶的掉落在地。
繼父狂吼,對著蜷縮在地板上的少年拳打腳踢。
謝朗什麼都聽不見,也失去了思考能力。
直到媽媽的尖叫聲喚醒了他的耳朵。
暴打終於停止了,謝朗側躺在地板上,睜著眼睛,沉默地看向繼父和媽媽。
繼父暴怒地指著床那頭掉在地板上的匕首,說出謝朗是如何摔打弟弟後,又企圖殘忍地殺死供養他的父親。
媽媽泣不成聲地道歉,幾乎要給繼父跪下來。
謝朗眼眶一熱,不想看媽媽求情的慘狀,閉上眼睛,還是不爭氣的流出眼淚。
這真是很不酷,獵食者不應該有眼淚。
他開始自我懷疑,懷疑自己的戰鬥力不足以製伏一個草食物種,懷疑自己的內心還不夠冷酷。
吵嚷聲不知持續了多久,繼父摔門而出。
世界終於安靜了。
媽媽端來熱水,擠乾毛巾,擦拭謝朗臉上的血跡。
謝朗緩緩撐起身子,爬回床上:“你也出去吧。”
媽媽把臉盆端到床頭櫃上,貴在床邊繼續給他敷淤青:“媽媽帶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我沒事。”
“你打你弟弟了?”媽媽問。
謝朗沒回答,閉著眼睛冷笑一聲。
“多多年紀還小,你是大哥哥,稍微包容他一點,兄弟倆感情好了,長大了互相還有個照應。”
“我不需要人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