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dj的呼喊聲中,一個頎長結實地男人登上了擂台。
男人二十出頭的年紀,赤·膊的小麥色上身健壯卻勁瘦,顯得穩健又敏捷。
他有雙狹長的眼睛,單眼皮,薄唇挺鼻,與人對視時,帶著一股窮途末路般的狠像。
即使看見進入決賽的對手還是個孩子,男人也沒有絲毫輕蔑之色,或者說,他始終沒有顯出任何情緒,隻是在等待戰鬥。
然而,比賽開始後,第一個回合地交手,讓那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驚愕。
男人險些被那男孩抓住弱點,一擊撂倒。
十多年練就的肌肉記憶,讓男人在倒地前恢複了平衡,一個腳尖點地,橫翻落地,跟那個狡詐危險的少年對手,拉開了距離。
在看見男人穩穩落地的一瞬,陸子遙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訝。
皇子的格鬥教練是退役的世界冠軍,照理說,這種玩票場合的業餘拳手,根本不可能招架,眼前這男人居然見招拆招,穩住了第一回合的交手。
男人微微皺起眉頭,擺出攻擊姿態,警惕地繞著男孩走動,尋找攻擊機會。
真正的內行,分得出交戰結果是僥幸還是實力,不會像大塊頭那樣,誤以為自己吃了虧。
男人此刻確切地知道,自己麵對的絕不是普通的對手,不論對方的年齡和體格看起來多麼不符合常理,絕不能輕敵。
在第二次發起攻擊時,男人已經拿出了自己最佳狀態,幾次出擊與防守都無懈可擊,卻在第五次收拳時,再次被抓住破綻,險些被男孩順勢撂倒。
擂台下的觀眾一陣驚呼,看見拳王踉蹌地穩住腳之後,才稍微鬆了口氣。
此刻已經沒人繼續叫囂“打假拳”了,連外行都能感受到拳王的全力以赴,不是裝出來的。
陸子遙原本隻想找到破綻,以巧力擊倒對手,拿了獎金就跑路。
畢竟將來成年禮有新聞發布會,如果在座的觀眾朋友們認出“這不是那個夜店打人的家夥嗎”,影響很不好,可能會被母後豹捶。
所以最好不傷人。
然而,殿下沒料到會遇上這種素質的對手,幾個回合還決不出勝負,再這麼下去,觀眾要對他的身形有記憶了。
必須速戰速決。
拳王其實早就看出,這男孩一直沒有動真格,隻是被動地躲避攻擊,尋找破綻。
當看見陸子遙的走位從回避變成進攻的一刻,拳王似乎感覺到,自己遇上了大麻煩,立即收起攻勢,全力防衛!
陸子遙陡然發起攻擊,速度和力道看得觀眾眼花繚亂。
幾回合正麵交鋒,台下叫嚷著“打假拳”的觀眾,全都閉嘴了。
終於認清了現實——今晚怕是真見鬼了,這少年什麼來頭?
拳王儘全力招架了幾輪攻擊,想要以退為進,對方卻仿佛猜得出他每一步計劃,一步步將他逼至擂台角落。
最終,男孩踢中他的側腹,接著一胳膊肘將他擊倒在地!
男人本能地想要站起來,男孩卻單膝跪至他身旁,按住他肩膀,對著他搖搖頭,態度禮貌,卻像是下達命令般低聲道:“彆動、彆動,躺十秒結束。”
觀眾們鴉雀無聲,陸子遙無聲無息地跳下擂台。
所有觀眾主動朝兩邊退開,為這個神秘少年讓開一條道。
沒有一個人敢再提退還賭金的事。
謝朗一路小跑到龍崽身邊,低聲埋怨:“你是怕殺手找不到我們嗎?”
陸子遙沒說話,帶著小貓咪去登記台,詢問獎金如何領取。
登記台的工作人員客客氣氣地笑道:“恭喜您,新秀拳王!您這場比賽獲得的提成,打破了本店記錄,咱們老板想請你喝一杯,就在b08包廂……”
“我趕時間。”陸子遙打斷他的話:“勞煩直接結算吧。”
小貓咪一臉憤怒地在一旁小聲抱怨:“要錢不要命了嗎?就為了八千塊,拉都拉不住,萬一……”
陸子遙催促工作人員:“不要提成也行,我趕時間,把保底的獎金給我我就走。”
葛朗台貓頓時臉色一變,“乾嘛不要?打都打了,該多少就拿多少!”
說完轉頭期待地問登記人員:“先生,咱們的提成有多少?”
登記人員禮貌的回答:“賽局賭金還在核對中,剛剛告訴我們的初算結果,提成大概在兩萬元左右。”
貓咪倒抽一口涼氣!
兩萬八千塊!換算成貓罐頭,可以從櫃台這頭,一直堆到夜店入口!
“核算結果還需要些時間才會公布,二位不如去包廂坐一坐,本店為拳王免費提供A級套餐。”
龍崽頓時眼前一亮,卻警惕地詢問:“鮮蝦也免費嗎?”
謝朗:“……”
那家海鮮店一定想不到,他們13塊一隻的鮮蝦,給未來的國君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餓怕了的皇子殿下帶著小貓咪走去包間,等待免費的食物。
兩人剛走進門,領路地侍從退出房間,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拳打腳踢聲,還伴隨著幾個男人的咒罵聲。
謝朗立即警惕地走到門邊,推開一條門縫,看向門外——
走廊上,幾個人鉗製住一個男人的雙臂,推著他朝前走。
謝朗認出被鉗製的男人,就是剛剛擂台上的衛冕拳王。
此刻的拳王已經沒了台上的風光和氣勢,形同僵屍,被周圍幾個男人推擠踢打著,神色麻木地前行。
他臉上出現了淤青和血跡,顯然不是被殿下打出來的。
也不知這些人要對拳王做什麼,輸了拳賽的打手會怎麼樣?
謝朗有些緊張了,獎金和提成都不想要了,隻想趕緊帶著龍崽離開是非之地。
幾個人時不時踹拳王一腳,其中一個光頭惡狠狠地說:“老板把你從孤兒院領回來,把你當親兒子養到現在,現在你輸了比賽就想跑路了?這筆帳咱就不算了?你對得起你養父嗎?”
聽見“養父”兩個字,拳王麻木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謝朗雙目一睜,似乎能全然理解那男人麻木的表情和嘲諷的笑,像是在暗無天日的穀底,看見了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