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朗急匆匆趕到病房樓下, 卻被士兵守衛攔住了去路, 隻好打電話給剛剛那手機號, 沒想到接電話的是個女人。
又等了片刻, 才聯係上殿下。
緊接著,士兵的對講機響了一聲,裡頭傳來陸子遙的嗓音:“讓他進來。”
謝朗總算順利來到病房。
推開門,就瞧見陸子遙穿著藍色條紋病號服, 低頭坐在單人沙發上, 額前細碎的劉海凝成幾縷,像是洗過的濕發尚未乾透,臉色非同以往的蒼白, 有亮晶晶的汗珠還掛在鼻梁上,頭發八成也是被汗水浸濕的。
剛剛講電話的時候, 這頭惡龍像是很有活力,謝朗沒想到會看到這副淒慘的小可憐景象,毫無防備的鼻子一酸:“殿下?”
陸子遙一側頭,神色如常地開口:“我不是讓你明天再來麼?你現在一點都不聽話了。”
謝朗像是生怕任何舉動會讓他不適,幾乎躡手躡腳走過去,顫聲問:“你哪裡疼嗎?怎麼不叫醫生來?”
“叫誰來也沒用,不讓打鎮痛了。”
謝朗垂眸看他手臂:“哪隻胳膊疼?”
陸子遙抬了下左胳膊。
謝朗蹲到他左腿邊, 小心翼翼拎起衣袖,卻看不見傷勢, 胳膊被紗布重重包裹著。
他抬頭問龍崽:“很疼嗎?”
尾音已經忍不住破音,眼眶泛紅。
“彆哭。”陸子遙皺眉:“讓你今晚彆來, 明天會好一些,醫生說了,沒事,很快能出院了。”
沒想到這頭惡龍找借口不讓他來,是為了不讓他看見自己受罪的模樣。
謝朗心都軟成了一灘水,仰頭埋怨地看著龍崽,嘴一癟,委屈地問:“醫生說要多久才不疼?”
“今天就已經好多了。”陸子遙說:“昨天開始不讓打鎮痛,之前其實沒什麼感覺。”
“你坐這兒乾嘛?”謝朗站起身,想扶龍崽起來:“趕緊躺著去啊!”
“躺著後背疼。”陸子遙老實道:“一疼就出汗,又要換藥。”
“……”謝朗徹底崩潰了,小時候自己被打進醫院,心裡都沒現在這麼難過,凶巴巴吼他:“你不能化形就彆化!我們貓不怕高空摔落的,未必一定摔死,你乾嘛把自己弄成這樣?”
陸子遙笑起來,故意逗他:“我也後悔呢。”
謝朗破涕為笑,拿眼睛斜惡龍:“後悔那就絕交吧。”
“不是你不讓我弄成這樣去救你嗎?”
“我跟你客氣客氣而已。”冷酷殺手小貓咪坦白道:“你真敢不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太虛偽了。”陸子遙仰頭靠到沙發上,閉著眼睛吃力地開口:“我以為你是怕連累我,才故意跳下去。”
謝朗看見他臉頰又有汗珠淌下來,急忙站起身,從茶幾上抽出一張濕紙巾,擦掉龍崽滑落至下巴的汗珠,皺眉道:“疼就彆說話了,早點睡覺會不會好些?”
陸子遙根本睡不著,疼痛是發散性的,胳膊延伸到半邊身體,側腹蔓延到後背,再加上一條腿,渾身像被烙鐵刺燙,累到昏迷才能睡一會。
但他不想說得太明白,怕小貓咪哭鼻子,就簡單的回答:“睡不著。”
“那我扶你去床上側躺著?”剛說完這句話,謝朗兜裡的手機震響了一下,但他懶得看,八成是通知話費餘額不足之類的消息。
龍崽卻抬眼看他:“誰?這麼晚還騷擾你?又是那個拳王?”
“當然不是。”謝朗無語,其實剛剛電話裡說拳王這兩天經常安慰他,是假的。
龍崽察覺到貓咪臉上掠過的慌張,“乾嘛急著否認?做賊心虛?”
“我有什麼心虛的?”謝朗理直氣壯:“我不能跟咱們的恩人正常聯係哦?”
“什麼恩人?”惡龍眯起眼:“我才是你恩人,你恩人這兩天在醫院裡奄奄一息,你背著他聯係其他拳王?”
謝朗噗嗤一笑:“你乾嘛老跟拳王哥過不去?”
“我看見你擼他耳朵了。”惡龍十分記仇:“我們翼龍就沒人擼。”
謝朗攤開掌心給龍崽看:“我擼了啊,你看,手都被你割壞了。”
陸子遙見他掌心貼著兩道創口貼,驚訝的抓住他手仔細看:“割傷了?”
“對啊,你後背上鱗片邊緣太鋒利了。”謝朗說:“不過沒事啦,都愈合了。”
陸子遙問:“會不會影響肉墊的手感?快讓我試一下。”
謝朗高傲地抽回貓爪:“不!”
肉墊確實有稍微結痂地觸感,還沒完全好起來,不如從前柔軟彈性了,所以貓咪趕緊躲開,不讓龍崽發現!
“你現在是真的猖狂。”龍崽站起來,跟到謝朗身後:“非要我親自動手?”
謝朗彆過身不讓他看手掌,側頭斜眼警告道:“你彆亂動哦,看你是病人我才沒欺負你!”
“你欺負我?”陸子遙笑起來,抬起沒受傷的右胳膊,蓄勢待發。
“你乾嘛!你乾嘛!”謝朗轉過身,捏住雙拳不讓惡龍偷襲:“乖乖去躺著彆動,不然彆怪我不客氣……啊!”
惡龍陡然棲身而來,錯身用右胳膊夾住貓咪的腰,直接橫夾起來,轉身“砰”的一聲丟到了病床上,斂起下巴挑釁地盯著貓咪:“千萬彆客氣。”
“你身上不疼了?剛剛裝給我看的吧!”謝朗見他居然有力氣提起自己,感覺自己受騙了,氣得拿起枕頭丟惡龍。
惡龍接住枕頭丟回去,抬起右手,壞笑著要捏貓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