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夕回複：“行。”
尹清澤向那一位確定了見麵的時間和地點，然後仰頭看了一眼被城市燈光掩蓋的星空，往賓館走去。
他會在山市住幾晚。季晨夕應該馬上要搬家，可能不會拒絕他幫忙。
攻略小本本上說，不要在乎臉麵，一定要想儘辦法幫對方忙，哪怕對方不需要。
——————
《魔幻紀元》的一座普通山峰上，一個中年魔法師正坐在山崖的石頭上搓藥水。
季黎和柏修晏走過來的時候，他拿出藥水：“要不要喝一瓶？白酒味的。你們在現實中可不能喝酒。”
中年魔法師的聲音很年輕，但語氣卻莫名讓人感覺有些慈祥老沉，和聲音與長相都不相符合。
“謝謝。”季黎拿過藥水一口悶下，然後“噗”的一聲噴出來，“您這是什麼白酒？七十度的消毒酒精吧！”
柏修晏拿到藥水之後沒立刻喝。他看到季黎喝下又噴出後，立刻把藥水塞進包裡。
“這就是普通的地瓜燒刀子。現在已經喝不到了。我調試了好久才調出記憶中的味道。”中年魔法師笑眯眯道，“過來坐坐，陪老人家聊聊天。”
季黎和柏修晏選了塊石頭，坐在中年魔法師的對麵。
三人開始嘮嗑。
他們沒有說正事，就從遊戲、八卦、新聞等天南海北的胡亂聊。
待聊了約一小時後，中年魔法師歎了一口氣：“被催下線了。我真想多玩一會兒。”
季黎笑道：“下次上線要不要我和柏修晏帶您一起玩。跟著我倆玩，絕對更有意思。”
中年魔法師也笑著道：“好啊，先加個好友。不過我還得帶其他人一起，可以嗎？”
“當然。”季黎知道那一位就算是玩遊戲，身邊也得跟著智囊。
身居高位，沒有可以放鬆的時候。他們當年也一樣。
“對了，九年義務教育你們想怎麼完成？隨便掛個學籍不上課，就在家裡自學嗎？”下線前，中年魔法師才提到一點點正事。
“對。至少等我們上小學的時候，再拜師學藝吧？”季黎道，“不過您可以先壓榨我老爸，老爸也是個天才，絕對夠資格進入遊戲編輯器改良組。”
中年魔法師點頭：“我正有此意。晨夕是個好孩子，又正當該承擔責任的年齡，可以多多磨礪磨礪。你可彆心疼。”
“不心疼不心疼，成年人嘛，就該忙事業。我和柏修晏會照顧好自己，您儘管壓榨他。”季黎笑眯眯道，“對不對，柏修晏？”
柏修晏點頭。
中年魔法師看向柏修晏：“我知道了你的事。殺人未遂是刑事案件，它一定會水落石出，給你討一個公告。”
柏修晏愣了一下，低頭道：“謝謝。我可以再幫我父母報案嗎？”
中年魔法師愣了一下，走上前拍了拍柏修晏的肩膀，嚴肅道：“東煌國有可以藏汙納垢的所謂豪門世家是事實，但東煌國不允許有藏汙納垢的所謂豪門世家也是事實。”
柏修晏低著頭道：“謝謝您。”
中年魔法師笑了笑，笑容非常具有理想主義者的感覺。
他下線的時候，背部挺得筆直，就像是一棵不倒的白楊樹。
季黎摸了摸鼻子：“我倆無法拒絕他給我倆加壓的要求，並不是因為什麼野心和欲/望。”
柏修晏失笑：“那是當然。理想主義者的感染力太可怕了，讓人不由自主會跟著他往前衝。”
季黎點頭：“所以他提出的要求，我倆肯定無法拒絕。哪怕暴露我倆重生的事。可畢竟是他啊，怎麼會給兩個孩子加壓呢？他隻會儘全力保護我們，讓我們擁有美好的童年。”
“不管怎麼說，能提前見到他，真是太好了。是不是，柏修晏？”季黎笑嘻嘻道，“你父母的事也能提前沉冤昭雪。”
這句話不該笑嘻嘻的說，但季黎還是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知道這樣的表情，才會讓柏修晏更自在。
兩人是死對頭。
兩人為了坑害對方，儘全力了解了對方的一切，包括對方隱藏的過去。
雖然他們不可能對對方隱藏的過去了如指掌，比如季黎不知道柏修晏因落水而偏癱是被人加害，柏修晏不知道季黎是男人生的孩子。但能了解的事，他們都知道。
柏修晏成為柏家名義上掌權人之後，沒有理睬柏家老牌的產業，也拒絕進入柏家的長青集團，而是白手起家。
因為他儘全力把自家二伯送進了監獄。
柏修晏的父母都和柏修晏一樣厲害，是柏家最出色的繼承人。
對於那些隻能仰望他們的螻蟻而言，要超越這樣優秀的繼承人，隻能使出盤外招了。
“你說你落水和那個二伯沒關係，上輩子這也不是一個刑事案件。究竟真相是什麼，上輩子的你知道嗎？”季黎問道。
柏修晏道：“知道。是我小姑乾的。她是個惡毒的蠢貨，隻想要錢，沒動腦子想其他事。”
季黎沉默了一會兒，表情古怪道：“你家還有好的親戚嗎？柏家爛透了。”
“用養蠱來選繼承人的大家族，能不爛透嗎？爺爺雖然已經努力想要掰回來，但柏家就像是老封建家族一樣，孩子都不能由父母養。我爸被爺爺爭取了自己養，二伯是曾爺爺養，小姑是另外的親戚養。”
柏修晏拿出藥水，輕輕抿了一口。
啊呸，真的好辣嘴。這玩意兒絕對不能喝。
“你說得對，柏家爛透了。”柏修晏呸了好幾聲之後，道，“我上輩子沒有追究小姑的事，是因為心軟。那時候她已經過得很不好，我肯定會早死，總不能讓爺爺全部的至親都進監獄，讓他老無所依。”
“那現在無所謂了，你爺爺的老你來養，讓那群人乖乖進監獄。”季黎伸出手，“再給我喝一口，我就不信我征服不了燒刀子。我以前為了賺錢在酒吧賣酒的時候，什麼烈酒沒喝過？”
“你的胃就完全是被你自己作壞的吧？”柏修晏把藥水瓶遞給季黎，“在虛擬世界喝喝就夠了，現實世界戒煙戒酒，這輩子沒有需要我們用煙酒交際的場合。煙酒都是一級致癌物，沒有什麼少量適量，最好一點都不沾……”
季黎仰頭喝燒刀子藥水，憋著麵紅耳赤把燒刀子藥水咽下：“彆念了彆念了，你是唐僧嗎？師父彆念了！柏修晏，你重生之後怎麼變得這麼嘮叨！”
“我嘮叨還不是因為某人的問題嗎？你不看看你有多麼作死？你已經到微胖的極限了，再胖下去就是真正的肥胖群體了？每天讓你運動就跟要殺了你似的，你居然還買了個手持滑板車踩，告訴我那叫運動？”
“滑板車怎麼不是運動了？那就是運動。”
“運動你個頭啊！肥宅專用運動嗎！”
“肥宅專用運動也是運動。好了好了，我一定減肥，下次一定。”
“不要下次一定。你要是得高血壓高血糖高血脂，繼而發展成腦血栓腦溢血中風，季叔叔會哭死。”
“呃，好吧，這次一定，現在一定，今天一定。”
“以後燒烤甜點火鍋油炸食品一星期隻能吃一次。”
“等等，我先問問，是所有類型每一樣一星期吃一次嗎？”
“你認為呢？”
“我認為是。”
“嗬嗬。”
……
兩人吵吵鬨鬨從山崖上走下來，順手做了一個任務，然後帶了一會兒幫會裡的小弟小妹，又告訴了褚鵬飛等人搬家的消息後，才施施然下線。
這時候，季晨夕還在遊戲倉內肝《積木城》，連《魔幻紀元》都懶得玩了。
他們倆對視一眼，神情都很無奈。
看來老爸/季叔叔喜歡自閉式遊戲，對擁有很強社交屬性的網遊模式不是很喜歡。
應該有很多人都和老爸/季叔叔一樣，是不喜歡社交的自閉式玩家吧？我們是不是該為他們多準備一些遊戲？
那種可以聯網，但不聯網也很好玩的遊戲？
“下一個遊戲做什麼你想好了嗎？”季黎問道。
柏修晏無奈：“接下來難道不是租一個高檔服務器，開啟《積木城》聯網互動功能嗎？對了，我們還有很多bug要修，最好再加一點活動劇情什麼的。《積木城》是可以長線運營的遊戲。”
“哦，你說得對。我們還要上架多平台。”季黎嚴肅的點點頭，然後按響了鬨鈴。
老爸老爸！玩什麼遊戲！下線乾活！
無論是修bug還是新補丁，當然都是老爸做！我隻負責指手畫腳！
主策劃就隻負責提出構想，讓程序員們完成，這是行業規定！
程序員……們。
“我們應該多招一點程序員。”季晨夕被壓榨得快倒下了。
如果不是柏修晏好吃好喝的喂著，他已經倒下了。
嗚嗚嗚，兒子是魔鬼！這種高強度工作太可怕了！
“好，等搬完家就招。”季黎撥通了尹清澤的電話，“尹清澤，過來幫我們搬家！”
季晨夕立刻從地上彈跳起來：“為什麼讓尹清澤來？”
“他為了等著幫我們搬家，這段時間都住在山市的賓館裡遠程辦公，你要給人一個機會。”季黎掛斷電話後道，“一個會讓他孤寂痛苦的心靈稍稍好受一點的機會。”
季晨夕沉默不語，突然有點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