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保持著異能狀態的佚名手指抖啊抖,飄忽的眼神顯得慌亂而又無措。他怎麼也沒想到中原中也會出現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對於智慧生物這種個體來說精神世界會將主人真正的內心暴露出來,它所展現的一切都來源於無法操縱的潛意識,客觀且難以更改。
雖然幻術師能通過精神力進行一定程度的擬態,甚至與同類進行精神層麵的戰鬥,但他們使用的手段也隻是利用幻覺來破壞對手的思維,從中找出敵人的心靈破綻。就像之前佚名與六道骸的幻術對決,兩人你來我往輪番製造出各種命懸一線的危機,看似激烈的場麵實則不過一次又一次的欺詐。
不管看上去多麼真實,幻術的本質即:構建在欺騙之上的假象。
如水中月,如鏡中花。
在這個過程裡大腦接收到的畫麵都隻是達成目的的一種手段,為了掠奪他人的五感,取得精神力的最終控製權。
所有的幻術師都是最高明的騙子,就好像他們生來便擁有看破事物弱點的能力。經曆的每一場戰鬥都是一次對人性的解讀,而人性何嘗不是世間最複雜的存在。於是他們的脾氣變得古怪,性格愈發傲慢,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群體便成為了芸芸眾生中的異類。這樣的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等價交換罷了。
佚名很早以前就聽說過六道骸的名字,因為對方踏足了其他幻術師窮極一生都無法觸及的領域——幻術實體化。具體如何做到的他並不是很清楚,但這種能力已經遠遠超出了幻術的範疇,是概念上的升華,是從無到有的創造。
以人類之身比肩神明,類似的存在他認識的人裡不超過五個。
莫名其妙被拉進這個世界的中原中也對當前的狀況一無所知,隻能眼睜睜看著佚名的表情從驚悚過度到麻木,這小鬼居然還當著他的麵走神了!
“嘖。”帽子先生心情很是糟糕,他環顧一圈,視線範圍內出現的景物都隱隱透露著幾分詭異。
照不出任何影子的湖泊,遠遠望去猶如一灘死水。天空中飄落的雪花速度始終如一,就好像經過了電腦的精密運算。而唯一沒
有降雪的小島卻是由一種從未見過的黑石構成,踩在上麵能感覺到體內的力量在逐漸消失。
中原中也眉心緊蹙,上前兩步與佚名相視而立。“給你三分鐘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佚名理智瞬間回籠,他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一旦視線交彙,說出的謊言會被輕易看穿。雖然自家上司不像太宰先生那般有著洞察人心的恐怖天賦,但中原中也的直覺非常敏銳。
這讓他怎麼編啊喂!
中原中也伸出食指抬高了帽簷,嘴角勾勒出危險的弧度。“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我耐心有限。”
佚名怔了怔,這句話的潛台詞是不接受任何編造的事實。短暫的沉默過後,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
“這是我的精神世界,與現實側不同,您出現在這裡的隻是一個精神體。”說完他揚起微笑,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您放心,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請繼續保持下去吧,中原先生,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哈?!”中原中也一臉莫名其妙,下一秒他便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
由於變故突生,一時間沒空思考其他的事情,所處環境的變化占據了他的全部心神。隨著注意力的收回,某些一目了然的信息自然第一時間被捕捉到。比如佚名隻在戰鬥期間使用的獸化,又比如明明自己比佚名高了整整二十公分,但此時兩人的肩膀竟然位於同一水平線!
等等……精神體。
中原中也眼神一暗,塵封的記憶漸漸複蘇。他誕生於實驗室,在七歲那年被某人從外界喚醒,也因此獲得了真正的意識。換言之,他的精神體年齡隻有十一歲。
“不是你想的那樣。”中原中也表情冷漠地說。
現實裡直麵上司的冷臉佚名可能會有些拘謹,但此時出現在眼前的‘少年’卻缺少了幾分青年時期的強大魄力。極富侵略性的俊美麵容線條柔和了許多,甚至臉上還殘留著一丁點的嬰兒肥。
——有、有點可愛。
佚名可疑地偏過了頭,粉嫩的獸耳跟著抖了抖。該慶幸的是狐狸跟犬類有著截然不同的習性,不然那九條尾巴一齊搖晃的場麵……
細思恐極!
中原中也不爽地‘
嘖’了一聲,絲毫沒有察覺到少年的心思。“彆轉移話題,繼續。”
“咳。”佚名清了清嗓子,或許是兩人處於類似‘同齡’的狀態,他忽然就不緊張了。
“有人擅自闖進了我的精神世界,還是一個非常強大的幻術師。”說這話的同時佚名放鬆身體,筆直地向後倒去,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多了一張純白色的懶人沙發。
不僅如此,兩人之間的空地上依次出現了雕花茶幾、紅色天鵝絨扶手椅,茶幾上還擺著兩杯熱氣騰騰的牛奶。
“雖然精神體進食並不能增加飽腹感,但熱飲可以用來驅散寒氣。抱歉,中原先生,即使是我也沒辦法改變這裡的環境。”
事實正如佚名所說,此處的溫度低得可怕,待久了很容易造成失溫現象。
中原中也鎮定自若地坐了下來,雙手交疊。這一前所未有的經曆對他而言算得上一種意外收獲,今後如果遇到類似的情況也能有個心理準備。“你們發生了戰鬥?”
眼看中原中也對牛奶完全不感興趣,佚名打了個響指,將其中一杯牛奶換成了紅泥燒製而成的小火爐。火爐上有一造型奇特的青銅器皿,圓底三足,器身雕刻著一條騰雲駕霧的青龍。底下燒得火紅的木炭正為它提供源源不斷的熱量,不多時的功夫空氣中便彌漫著濃鬱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