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我啟蒙老師。”唐老師說：“後來我就收心了，還考了個教師證，在這裡當老師。有句老話說得好，浪子回頭金不換。不管多大，多少歲數，永遠都來得及，最好時機都在當下。”
薑星呆住了。
他沒想到，看上去溫文爾雅、和藹可親唐老師會有這樣經曆。畢竟他看上去，可一點都不像是個混子。
薑星眼眶有些熱起來，一個大老爺們很是感慨，一時間之間竟默默無言，不知道說什麼了。
倒是薑小滿眨巴眨巴眼睛，小手拖著腮問：“所以唐老師也是像老師老師一樣，教我媽媽嗎？”
老師老師，說就是那位住在牛棚裡老人。
唐老師哈哈笑道：“不是，薑月那個孩子，全是自己造化。聰明，又機靈。心氣高，肯苦乾，很不錯。”
本來薑月去偷聽時候，校長是要把她趕走，不過唐老師開口讓她留下來。
這個學校一開始隻有唐老師一個人，壓根招不到彆老師，後來才慢慢慢慢發展起來，校長也很尊敬他，給了個麵子。
睜隻眼閉隻眼讓薑月偷聽了許久，拖到薑家把學費給交上，薑月才進了教室。
薑小滿道：“唐老師真是個好人。”
“是個普通人罷了。”唐老師歎口氣，摘下老花鏡擦擦，隨口問：“薑星以後有什麼打算啊？”
“啊……我……”薑星也變得正經了些，嚴肅道：“我打算去城裡闖一闖。這裡車隊還開著，招個人來打理，不需要我管了。”
薑星這麼一說，薑小滿才記起自己正事來，很興奮道：“唐老師，我要去城裡上幼兒園啦。”
說完，她自己又變得很失落。
“這樣我就見不到唐老師了，我、我不想走了……”小嘴一癟，想哭。
之前不覺得，現在一想想，可能要見不到很多熟悉人，她就會很難過。
小孩子心情一會兒一個樣，之前還天天期盼著，這會兒又說不走了。
“這是好事啊小滿。”唐老師說：“這裡很多孩子想上學都沒有機會，但小滿可以，還能去更好地方。你姥姥，你舅舅喜歡你，這是一件多好事情？你要是不去，不是辜負了他們心意嗎？”
“可是我……舍不得唐老師。”
“舍不得，在心裡多想想就是了。”
“誒？還可以這樣嗎？”
“為什麼不可以？”
薑小滿認真想了想，覺得好像……好像也沒毛病哦。多想想，多想想。
“那我以後每天都會想你！”薑小滿握著拳頭說。
唐老師沒再說什麼，隻是笑。
嘮嗑一陣後，薑星見天色不晚，抱起薑小滿跟唐老師告辭。
薑小滿實在太難過了，她一邊走一邊哭，沒想到告彆是一件這麼難過事情，心裡很舍不得。
哭得打了哭嗝，淚眼朦朧，上氣不接下氣。
薑星說：“你彆哭了，累不累啊？彆一會兒路都走不動了。”
薑小滿理直氣壯道：“我走不動，不是還有你背我嗎？”
哦，厲害啊小丫頭。
薑星氣得一噎，扛起人就跑。
他裝東西背簍正好能把不算大薑小滿給塞進去，叮囑她好好呆著，然後拔腿快跑。
再不回去，天都該黑了，薑秀梅在家會念叨著他們怎麼還不回來。
薑小滿哭得累了，靠在背簍裡睡了過去，小小打著哭嗝。
薑星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天色徹底黑下之前趕回了家中。
要是能開車就不用這麼累了。
現在不缺車，但路壓根開不進去。
要是路都能修起來就好了。薑星歎氣。
遠遠就看見廚房飄起炊煙，薑星加快腳步，一進家門就聽見薑秀梅歡快笑聲，隔著一道牆壁，和她隔壁老姐妹嘮嗑。
“你說這件事真不真啊？要是真，我能樂死。”薑秀梅隔空大喊。
鍋碗瓢盆聲音響起，隔壁人回道：“肯定是真啊！我這不剛從娘家回來嗎？村子裡傳得真真切切，就是洪興國那父子倆都被抓起來了，說是聚眾賭博，得進去蹲上十天半月呢。錢還被罰了，嘖嘖，罪有得受咯。”
“該！”薑秀梅舒出一口惡氣，心裡終於舒服了。
新年嘛，大家都閒著，沒事乾，有些人就打打麻將啦，打打牌啦，小打小鬨這些都是不會管。
但聚眾賭博……那數額必定不小了。不管什麼人，一旦沾上個賭，家裡有金山銀山遲早有一天也得敗光。
洪興國家裡沒錢，那賭資哪裡來，薑秀梅心知肚明。
本來還惡心膈應，覺得這錢不該給，現在知道他們自己作死，把自己送進去了，心裡就痛快了。
薑星把薑小滿放下後，對著廚房喊道：“媽我和小滿回來了，什麼時候吃飯啊？”
“啊快了，等會。”：，，，